這種事那麼缺德,他害怕做噩夢啊!
“沒時間了。”
呼吸變得輕微,如同一夜亡故的春草,死一般的寂靜。
“知客師父同意了我的申請,等回國我就去剃度了。”
傅遠星嚇得手機摔在地上。
“真、真的?!”
這也太驚悚了!
兄弟,你忘記了嗎,說好一起快樂養魚塘的,你不養也就算了,倒也不必超度你自己吧!
薄妄輕笑,那麵孔精致絕色,仍透著紅塵餘孽的風情,“放心,等你去廟裡,我肯定不招攬你當小弟,我夠義氣了吧?”
傅遠星:我可真謝謝您高抬貴手了!
當然在外人麵前,薄妄依然是招蜂引蝶浪蕩人間的形象,華夏代表隊出現時,各國女選手時不時就用目光掃射他。而對於小魔女般弱的帶病參賽,眾選手高興得就像過年似的,恨不得拿一連串華夏鞭炮給自己慶祝一下。
其中險些發生一場國際衝突。
怎麼著的?
有一對在國際射聯排名很靠前的男女搭檔,來自J國,上次世界杯在他們這邊吃了癟,與冠軍擦肩而過,早就懷恨在心了。
哪有人類能打出環心全中的超神戰績?
這對華夏魔女鷹犬組一定是作弊了!
可惜他們沒有證據,隻能內涵般弱,男選手甚至添油加醋,“小母鹿,你該不會是借著生病吃違禁物品吧?你最好乖乖告訴哥哥哦,不然到時候後悔也沒用。”
鹿嘉和跟薄妄都是一身射擊套裝,準備參加男子□□項目。
鹿嘉和眼中凶光閃動,被薄妄壓住肩膀。
現在打人不行,畢竟那麼多隻眼睛,還是全世界範圍播放。
薄妄和和氣氣地說,“您報名參加了□□三姿和□□臥射吧?巧得很,我們也是呢。”
這代表什麼呢?
薄妄桃花眼瀲灩流光,神色溫柔,語鋒血腥狂妄,“雖然冠軍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了,但還是請您劃水劃得認真一點,畢竟觀眾交了門票不是,得讓他們看得物超所值,您覺得呢?”
男選手的臉色一下子憋紅。
收看直播的觀眾被逗樂了。
[損還是我大哥損]
[我薄神:這場子我兄弟包了,你勉為其難助個興就行了]
[誰敢動華夏小魔女啊,鷹犬不得活活撕咬死他]
[還是心疼鹿鹿,帶病上陣,暈了咋辦]
然後,他們瞎擔心了。
這小祖宗臉頰紅彤彤,大病初愈卻像個小變態,熱情相當高漲,下手比平常更加凶殘,又刷新了一堆世界紀錄。
薄妄跟般弱搭檔參與多向飛碟的混合團體賽。
上一屆他國弱勢,本來奪冠在望,結果有了韓森這個不給力的搭檔,般弱錯失金牌,氣得腸子都青了,足足好幾天吃不下飯,擼不了豬。觀眾的想法跟她差不多,都是含恨不已,這四年一直把韓森拉出來鞭屍。
這一屆陣容基本來了個大換血,全是強勢射手,而且還有不少闖出名堂的組合。
誰不知道華夏出了一對超魔組合,兩人來自政治中心的首都,出身同一個大學,師兄妹默契滿分,就像官方整活的外掛似的,三路齊齊盈血,各國選手為之膽寒。本來2032年有一個魔頭鹿嘉和就很煩人了,結果2036年他們又迎來了魔頭他妹,掃蕩了女子項目。
鹿氏這是打算把體壇發展成家族企業嗎?!
他們忿忿不平,華夏胃口太貪了,直接霸占了男子項目和女子項目,以後叫他們怎麼混?
好在他們還是有缺點的,不管是鹿嘉和這個大魔頭,還是鹿般弱這個小魔女,似乎都拿團隊賽袖手無策,讓他們充滿信心展望2040屆的夏奧。
於是各國選手蠢蠢欲動,欲要在團體賽大做文章。
然而——
他媽的2040屆華夏又有新秀進場了,可怕程度不亞於大舅爺!
還打個屁!
他們兩年前在世界杯上交過手,深知一條公式:
魔女+鷹犬=核炸彈。
現在他們就要被炸得屍骨全無了!
雖然但是,他們知道般弱身體狀態不佳,而且比賽場地又是室外有風的寬闊空地,難保他們不會撿漏。
搭檔們交換了一個眼神,透露一個意思:
乾翻他們!
多向飛碟競賽是立姿射擊,需要選手在五個不同的射擊點輪流射擊碟靶,沒有一點意外,他們的可怕的對手成功進入決賽。
決賽時日光灼烈,場上的風也大了起來。
般弱略感不適地皺眉,壓了一下嵌著國旗的帽子。
眾選手竊竊私語。
“快不行了……肯定發揮影響……”
般弱挑了下眉,真當他們這邊的聽不懂嗎。
現在學華夏語的外國人多了起來,然而般弱敢打賭,這群選手裡沒有一個是精通的,所以她笑眯眯對薄妄說了一句話,用唇型,用母語。薄妄倏忽轉頭,死死盯著她,那氣勢是很淩厲駭人的。
後果是什麼呢?
這男人瘋了一樣,換彈,抬槍,嘭,橙色煙雲炸開。
如同一場完美殺戮。
他又快又準,對手的壓力陡然加重,恐慌蔓延在隊伍裡,進而心態崩裂,招架不住,出現了大量脫靶的情況。
外國人懷疑華夏人使出了古老的東方咒怨力量,不然怎麼一句話就激得一個懶散選手凶性大發?!
被蹂/躪一通後,外國選手個個身體發虛。
——東方力量果然能吃人的!他們肯定被吸食了精力!我們一定要離他們遠點免得死於非命!!!
隻有精通母語的華夏觀眾試圖翻譯。
[好了,妹妹獵殺時刻,請大家開始答題——漢語完形填空]
[這道題我知道,是七個字]
[這題我也知道,射不中我嗶——了你]
[臥槽!!!]
[不愧是民間藝術翻譯家]
[坐下,彆秀了,這師兄妹有曖昧不是一天兩天了]
[心疼我鹿哥,家底被兄弟薅光了]
[噗哈哈哈老母雞要崩潰了]
險之又險,意料之中,多向飛碟的混合團體賽被般弱和薄妄拿下了。前有超神輸出,後有悍將接棒,這一屆夏奧華夏國家隊近乎屠榜,宛如尖鋒,所到之處殺戮彌漫,如入無人之境,輝煌戰績載入射擊史冊。
輪到團體賽的頒獎,身穿藍色絲綢長裙的禮儀小姐引領前三名登場。
全場騷動不已。
主席先給亞軍和季軍頒獎,隨後是冠軍。
冠軍領獎台有點高,薄妄伸出手,打算拉她上去。
般弱歪了下頭,也把手遞過去了。
很乖的。
十指相扣。
竟是十指相扣。
這或許比一個吻要來得更加含情脈脈,撩動心弦。
薄妄死死忍住泛紅的眼眶,可緊握的手心暈出潮濕的海,出賣了他的情緒。
“金牌獲得者……”
周遭的聲音有些失真,他眼前的一切也如幻夢般不真實。薄妄就這樣牽著人,十指相扣,高舉頭頂,朝著兩麵致謝。
慷慨激昂的國歌響徹全場,冠軍代表隊的國旗亦從中央旗杆緩緩升起。
紅得熱烈。
他跟她並肩站在了巔峰,身披榮光,共同接受全世界的祝福。
她終成他理想信仰。
是國旗之下,最紅的一抹朱砂。
很好了。
是的,很好了。
頒獎過後,身高差的射手搭檔出圈,觀眾和粉絲們關於薄弱cp的呼聲再度水漲船高,所以他們眼巴巴去看了冠軍訪談。
記者A:“聽說鐘教練之前挖過您,為什麼不去國家隊呢?”
薄妄:“小屁孩不懂事。”
記者A:“……”
記者B看記者A不行了,連忙接棒。
記者B:“那您為什麼四年前又打算加入國家隊了?”
薄妄:“大人了懂事了。”
記者B:“……”
這他媽讓他們怎麼寫稿啊!你以為是六一兒童節好孩子領獎發言嗎!
記者A複活完畢,不甘心追問。
記者A:“是什麼促使你下了如此決心?”
這次薄妄停頓了下。
是什麼呢?
是看著她被萬眾簇擁而自己黯然失色。
是看著她漸行漸遠而自己無能為力。
他想觸摸得到他,不想做個抱著她裙子睡覺的孬種。
可他不能說。
正如王國坍塌,信徒又怎麼會去控訴神明。
他隻想讓她永遠都在神壇之上,快快樂樂的,沒心沒肺的。
薄妄笑了笑,“你猜?”
記者A和記者B:“……”
吐血了。
就沒見過這麼難搞的世界冠軍。
回國後薄妄還有一場慶功宴,他完美得體扮演了敬酒者的角色。
言笑晏晏,賓主儘歡。
鹿嘉和跟般弱離開之後,他掐著時間,也回到四合院,收拾了一些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他個人消費欲望不是很強烈,留下的,反而大多數是鹿氏兄妹的東西,他一直沒清理過。
乳白色月光彌漫的晚上,薄妄站在寬綽疏朗的院落,看他種的胭脂柿,柿果小小,泛著青色,內裡正釀著醉人的甜蜜。之所以種這個,是因為她想吃,同時這個品種取名很好,暗含他隱秘的心思。
但百般籌謀,縱是徒勞。
他等不到胭脂柿成熟的那一天。
也等不到她兩頰泛著胭脂色被他抱著跨過火盆進門的那一天。
薄妄低下頭,拉開聊天列表。
456:[姐姐要結婚搬家啦,給你寄一個新婚禮物,記得接收噢]
餘溫妹妹:[姐姐你弄錯了,你結婚我才應該送禮物呀]
456:[這個號不上了,算是給你的補償吧]
餘溫妹妹:[???姐姐你搬家去哪裡呀]
去一個你碰不到的地方。
薄妄對搬家地址避而不答。
456:[妹妹要乖]
456:[要好好吃飯睡覺乾事業,過得開開心心的]
另一頭的般弱發了很多條信息,始終石沉大海。而在第二天,她就收到了一個托運包裹。裡麵是一頭小香豬,毛色泛粉,是個可愛活潑的女孩子,般弱愛不釋手地把玩。
餘溫妹妹:[姐姐她好可愛有名兒了嗎]
餘溫妹妹:[姐姐你理我一下啊]
對方依然沒回。
般弱失望歎息。
又隔幾天,傅遠星給她來了一通電話,“妹妹,你來薄總的院子一趟,他有東西讓我轉交給你。”
般弱:“?”
為什麼她聽著對方聲音那麼悲痛?!
她沒有耽誤,直接搭車過去,傅遠星的汽車停在胡同裡,正靠著車窗鬱悶抽煙,滿地都是煙蒂。
見她來了,對方立刻扔下煙頭,用皮鞋撚得熄滅了,才上前迎她。傅遠星給了她一串鑰匙,“這是四合院的宅門的鑰匙,你收著,薄總說算是提前給你的結婚禮物,鹿豬豬也在裡麵。”
說到這裡,他有些尷尬,“本來薄總讓我帶它做絕育手術的,咳,我沒下得了手,所以交給你了,妹妹。”
傅遠星頓了頓,“還有,他說,提前祝你新婚快樂,永遠快樂。”
啪嗒。
般弱的腦子劈下一道雷。
她知道[456]大美人是誰了,那家夥竟然整整開了3個號搞她!
太無恥了!!!
般弱怒氣衝衝,“他人呢?!”
她在射擊基地都找不到人,說是請假了。
傅遠星反射性回答,“閹割了啊……啊,不是,他皈依佛祖去了。”
般弱:“???他瘋了?”
傅遠星哀怨看她,仿佛在說,不是你超度他的嗎,現在還有臉問。
般弱心虛摸著後腦勺,她怎麼知道他那麼決絕。
“嗷嗷嗷——”
院子內響起了撕心裂肺的叫聲。
倆人跑進去一看。
鹿豬豬發情了。
他們麵麵相覷。
般弱很誠懇:“要不,您安撫下它?”
傅遠星:“……”
造孽,這對就喜歡折騰他是吧。
一個讓他閹割,一個讓他獻身,咳咳!
反正都是禍害!
傅遠星滿臉正氣,“這個時候,我覺得主人是義不容辭的。”
般弱深以為然。
所以他們風馳電掣趕到了廣濟寺,而傅遠星看到了殿內烏泱泱一片,正在舉行剃度儀式,駭得魂飛魄散,“完了,光頭了,沒機會了——”
說時遲那時快,般弱一個飛撲,抱住了其中一個男人,她雙腿用力,爬上對方的腰,哭哭啼啼地喊,“你敢出家試試?你這個沒良心的,挨千刀的,你就這樣拋下我們娘仨走了,以後我們孤豬寡母的——”
滿場寂靜。
般弱:嗯?怎麼後背有點發涼?
傅遠星稍後趕到,弱弱道,“妹妹,你好像抱錯了人……”
般弱轉頭一看,正好對上一雙幽深的瞳孔。
“……”
這就尷尬了。
小綠茶是個厚臉皮的,所以她小心翼翼從這位仁兄身上下去,又一個飛撲,還是剛才那套,還是剛才那話,“你這個沒良心的,挨千刀的,你就這樣拋下我們娘仨走了,以後我們孤豬寡母可怎麼辦啊?”
她一邊哭,一邊悄悄伸手,拽了下薄妄的濃密黑發。
還好還好,是真的。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無悲無喜,“回去吧。”
她勾他手指,“那你跟我回去?”
“回去做什麼?”
“快活呀。”
殿內正要剃度的眾人:“……”
過分了啊。
薄妄動了動嘴唇,拒絕還沒說出口,般弱就拉著他,朝著年長者一個鞠躬,“對不起,他跟佛祖沒緣分,我就先領人回家啊,啊,對了,我覺得有一個比他更合適,你們可以考慮下。”
然後她靦腆羞澀,就把傅遠星遞了過去。
傅遠星:“???”
我他媽???
他腦子一時間轉不過來,看般弱拉著他兄弟的手,逃之夭夭。
而一眾僧人把目光對準了他。
傅遠星:蕪湖!狗男女!老子完了!
樹影斑駁,薄妄怔怔看著他前麵的身影。
她帶著他逃離。
逃離了清冷的、充滿戒律感的寺廟白牆,佛前清灰也隨之吹散,重新奔回了人間,再次深陷這個枝枝蔓蔓纏綿聲色的紅塵。他聞到了女孩子身上潮濕的、溫柔的香氣,喚醒了沉睡的□□,更足以融化他所有冰冷防禦。
“鹿般弱。”他紅著眼質問她,“你這算什麼。”
“我……又算什麼?”
“你看不出來嗎。”她跑著,喘息回頭,“我吃回頭草呀,你肯定是我情哥哥,回家可能會被鹿嘉和暴打一頓,還有問題嗎?嗯,趕緊問!”
她回眸的瞬間,萬般驚濤駭浪都成了一池春水。
他緊緊扣住她的手,“真的?你不騙我?”
這患得患失的眼神般弱可看太多了。
她也就猶豫一瞬,對方迎上來,雙膝彎下,雙手捧起,與她額頭貼著額頭。
“以國家起誓,你絕不再丟下哥哥,無論春夏秋冬,你都要把我裝進你口袋,帶著我走。”
“……行吧我怕了你了。”
般弱來不及歎息,所有的聲息都淹沒在灼熱唇齒裡。
我的神,等你很久了。
幸好你終於來了。
這個秋天我們可以一起吃凍柿子了嗎。
紅如胭脂,甜如相思。
嗯,鹿嘉和他沒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