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丟臉了!
她不想跟這群孝子們說話!
“天冷,再睡一會兒。”男人伏在她的耳邊,唇中的熱氣吹起額頭的小胎毛,“我給你弄奶去。”
般弱當即就炸了,掀開皮子。
“誰要喝奶啊!”
再提這個字她就跟誰急!
她把一家六口熊都吼懵了。
從大到小,那綠汪汪的眼珠跟寶石一樣清澈,可憐兮兮望著她。
般弱又倒下去,嘴硬哼了一聲。
“隨便你們。”
父子們鬆了一口氣。
最小的熊仔得了殊榮,允許留在屋裡,給般弱的腳背取暖。
五熊抬起小胸膛,胸前的白月牙好似鮮豔的紅領巾,它驕傲無比,“我給,霸霸,暖腳腳!”
哥哥們羨慕壞了。
大小熊飛快跑到外麵,準備清晨的一頓早餐。
五熊給般弱捂了一會腳,忽然溜下了軟床,撅起小肥臀,趴在床底邊,拖出了一個小巧的陶罐。
般弱都不用辨認,就知道這是小熊牌蜂蜜。
小熊羞澀跟她分享自己的最愛。
般弱也很賞臉,學著它的姿勢,伸出手指,掏了一捧稠密的蜂蜜,吮著手指頭,品嘗甜蜜美味。
小熊偷偷覷她臉色,仿佛做出了什麼鄭重決定,把整個陶罐遞給她。
它怯怯地說,“媽媽,哭哭,彆走。”
般弱手指頭的蜂蜜都不香了。
敵方這思想工作真是無孔不入,哪裡都要滲透進來!
“不行呀。”
般弱盤起腿,耐心給小熊講道理,“霸霸也有媽媽和霸霸,要是不回去,他們會傷心的。”
小熊的雙眼滿溢著失望,它仍固執推著陶罐,仿佛隻要她收下來,她就能留下來。
“吃!不走!”
般弱也板起臉推了回去。
“我不要!不準賄賂我!”
“妖!”
“我不要!”
“吼吼!”
小熊急得嗷嗷叫,最後它還嗷嗷哭了。
般弱:“?!”
“怎麼了?”
門外響起沉厚的男聲。
般弱也想擠出眼淚,以毒攻毒,奈何她沒料到對方回來得那麼快,她眼淚還沒擠出來,他就丟下手頭的清洗過的肉塊,抱起小熊輕哄起來。
般弱:“是它自己哭的,你信嗎?”
巨熊:“信,小五是小哭包,最愛哭也是它。”
這麼好說話?
看來當媽後連熊都走溫柔風了。
般弱心神一動,正要借這個機會提起她回家的事情。
“其實……”
般弱剛開了口,聽見他低沉地說,“小五,在三個月時,走丟過,是被虎族騙的,騙它去找霸霸。我去找它時,虎族把它揍的咬的,全是傷,它哭著喊霸霸,就剩一口氣。”
雖然在哥哥們的焦急提示下,他最終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熊,用嫩肉跟奶湯救活了它,可也許是這一次被騙的經曆過於慘痛,小熊變得呆呆笨笨的,沒有哥哥機靈,它也不敢出遠門了,能獨自走到它洗澡的小水潭,已經是它最勇敢的行為了。
他也不敢隨便斷小五的奶,他擔心它活不了。
獸人媽媽都有一種默契,如果幼崽過於虛弱、活不成,它們會在一開始就驅趕它,不給它咬奶,將生存的機會留給其他強壯的幼崽。
他不想放棄任何一隻熊崽子。
而且小五也是他看守不當,在外出覓食時候被盯上了,是他做的不好。
“你剛剛,是想說什麼?”
男媽媽拍著小熊的後背,顛著走路,姿勢很是熟練。
般弱:“……”
哪裡還說得出口嘛!
她歎了口氣,“今天吃什麼?”
跟在巨熊媽媽後頭的,是繼承了巨熊媽媽爬樹技能的老大,它舉起葉子裡的食物,炫耀道,“苔蘚!新鮮!扒的!”
老二也不甘示弱,小網裡兜滿了凍得發僵的蛙。
“我的呱呱!五個!”
它巨膨脹,挺起小胸口,兄弟們都很羨慕。
般弱對這倆大坑貨不抱希望,看向小的。
老三的熊掌捂著一個陶碗口,般弱依稀能看到它指縫裡爬出的螞蟻,嗯,這個是掏了螞蟻窩。
她心頭悲涼,看向老四。
得,兩手都很滿,要不是兩隻凍死的小老鼠那就更好了。
關鍵是,眾小熊都興奮看著般弱,儼然對自己挑的食物很滿意,滿臉寫滿了“誇我誇我快誇我棒棒”。
“……”
太喪良心了,般弱實在誇不出來。
靠這群小熊孝子,般弱準備安詳餓死。
忽然唇邊微熱,碰到了一個硬硬的邊緣,濃鬱的奶香味湧入鼻腔,喚醒般弱的味蕾。巨熊一手抱著哭著快睡著的小熊,一手端著一碗剛熱好的羊奶,是他出門前就擠好的,放在小鼎裡慢慢熱著。
“先喝點,等下炙肉。”
般弱瞄了他一眼,猶豫端起碗。
巨熊坐在了床邊,他早就摘下了那副黃金麵具,側臉輪廓俊美冷硬,眼尾還有一處暗紅色的舊疤,他有意無意將這一處偏過去,不讓般弱看見。
也許是般弱看他的次數過多,巨熊發覺異樣,轉過腦袋。
“不敢喝?”
般弱最惱人激將法,立馬乾了。
巨熊幽幽地說,“這是我……”
“噗!!!”
般弱最後一口全噴出來。
“擠的新鮮羊奶。”
巨熊動作極快,他將小熊轉過來,快準狠當做臉盾。
小熊:“?”
小五被噴醒了,它毛絨絨的小黑臉全是星星點點的奶沫兒,直愣愣看著它的媽媽。
它記得,它是媽媽親生的呀。
巨熊將小熊放下來,拿起一塊乾淨的小毛皮,小熊又滿血複活了,媽媽果然是愛它的,它正昂起頭顱求擦,那塊小毛皮越過它的呆毛,落在般弱的嘴角邊。
他手法細致,仔細擦著般弱嘴邊、頸邊的雪沫兒。
中間的小熊頭被擠得憋氣。
左邊是霸霸,右邊是媽媽,熊好幸福!
但是,但是它快要被擠扁啦!
然後它聽見媽媽跟霸霸說,“你騙我一回,我也騙你一次,扯平。”
般弱瞪他。
“幼稚熊!”
熊忽然伸出那滾燙偏長的舌頭,從她的下巴舔到額頭,弄得般弱滿臉口水,得逞般揚起濃眉。
如果可以。
誰不願意在愛人麵前永遠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