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驍隔天就辦理了轉學手續,離開K省,去了弘陽一中。
沒想到她一年後又殺了過來。
衡驍漫不經心想著鐘小弟發給他的信息,說是自從他姐變成了Alpha之後,仿佛激發了什麼狂暴魔女基因,逮住人就想打架。鐘家人實在是管不住了,就想把她扔到衡驍的弘陽一中,誰知道她不樂意,自己跑去了沉壁一中,廣收小弟,凶名遠揚,跟衡驍擺起了擂台。
弘陽一中到底是情場一中,把妹在行,乾架就廢,沒多久就被她攻到了高三年級。
高三生群情激憤,立馬搖人,組建了一個三校聯盟,渾水摸魚的Alpha衡驍被他們抓了壯丁,班長讓衡驍好好打扮,說是乾架可以輸,但鎮校神顏不能輸,他們情場一中死也要是死得最好看的!
衡驍:我謝謝你。
廢棄的長巷,雙方人馬怒氣衝衝對峙。
鎮校神顏站在人群的最後邊,瞭望戰局。
敵軍凶猛,不到二十分鐘爆了我方水晶。
一群小廢物。
衡驍歎了口氣,也沒想反抗,轉身趴在牆上,裝作投降的姿勢,有人從他旁邊經過,故意拍了拍他的屁兜。
周圍人倒吸一口涼氣。
眾所周知,Alpha是勢如水火,互不相容,更彆說是拍人屁股這種極度冒犯的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就是一場血案。般弱不僅拍了他翹臀,還膽大包天勾了勾他的牛仔褲屁兜,掏出一個打火機,裝模作樣,“手下敗將,點煙會不會啊?”
衡驍慢吞吞轉過身,桃花眼在昏暗的巷子浮動一層淺光。
“真要點?”
“點!”
般弱得意叉腰。
衡驍說了句好,肩胛骨支起硬骨,低頭狠狠咬住她的腺體,透過皮肉,插進他的信息素。男生手臂纖細冷白,像瓷器一樣精美易碎,卻箍得她難以動彈,長腿同樣不放鬆,抵在她的膝蓋中間,竟硬生生把她頂了起來。他眼睫垂落,遮住黑瞳,降落一圈淡灰色的陰翳。
般弱又踢又踹,衡驍咬得更狠,那一粒幼小的腺體被他壓在嘴裡,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般弱破口大罵,疼得哭了。
“……嬌氣。”
衡驍才舍得鬆了齒關,舌尖轉過一圈血跡,儘數吞咽下去。
他擦著她嘴角的眼淚,自言自語,“克服心理障礙,當攻也不是很難,是我想得太複雜了,白浪費了這一年。”
般弱:“!!!”
眾男生:“???”
般弱知道她這一盤又給自己玩崩了,根本不敢多待,插上兩根翅膀毛就要流浪天涯。
但衡驍不準。
他親自拔了她兩根雞毛,打了一通電話,給鐘家父母回話,“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嬌氣小鬼的。”
般弱怒瞪他,“誰是嬌氣小鬼呢?!”
衡驍手臂折疊,壓了壓她的腦殼,涼涼地說,“那就短腿小鬼,你挑一個?”
般弱氣得抓他。
衡驍把她從牆壁放下來,並不避諱有人在場,牽起她就走,“肚子餓了沒?想吃點什麼?蟹肉煲吃不吃?還是吃醬板鴨?不如去美食一條街,那裡有夜市,可以吃烤串,甜辣風味有一家做得很不錯。”
“我都要!”
“那吃到天亮再回去。”
“昂!!!”
般弱立即就被哄好了,高高興興跟著他走。
小弟們麵麵相覷。
弘陽一中保住了情場一中的顏麵,班長感到欣慰,“不愧是鎮校神顏,連姑奶奶轉校生也逃不過衡驍的狐媚美貌!”
而沉壁一中痛心疾首,情場一中太卑鄙了,居然使出了美人計!老大,你要把持住啊,可千萬不要中了男狐狸精的圈套!
沒過多久,弘陽一中的男狐狸精連盆帶人,把沉壁一中的刺頭姑奶奶端過去了。
沉壁一中震驚不已,心如死灰。
般弱又一次跟衡驍同校。
他倆又恢複了之前舒服的生活節奏,踩點上下學,放學之後基本找不到人影,有同學目睹,他倆不是在擼串就是在擼豬的路上,沉迷不務正業,明明都是忙成狗的高三生,就他們過得比退休的老大爺還要悠閒三分。
在考試的前一周,倆人逃課去看演唱會,被約會的老師當場逮住。
當然,寫檢討也是一式兩份的,連標點符號都一模一樣。
班主任都氣笑了。
“還敢代寫!不知悔改!都出去站一節課!”
高三著名打卡景點,是年級第一跟年級第二在走廊罰站。
般弱演唱會看得很晚,打起了小盹,那腦袋晃晃悠悠,跟小雞啄米似的,衡驍就抬起手,放在她下巴前,給她當托桌,偶爾有同學跑著經過,他豎起手指,輕輕噓了一聲。意氣風發的少年,明目張膽的偏愛。
其他班的學生趁著老師走開,窗邊探頭偷看,羨慕不已。
“這大概是我校第一對雙A情侶吧。”
“肯定的,畢業之後,驍神絕對表白!”
“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失戀啊!”
陳姿如也是失戀大軍裡的一員,她是一個不起眼的Beta,默默暗戀了男神很多年,當衡驍轉學到弘陽一中,她也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跟著他跑到了弘陽中學。
陳姿如很清楚,自己不該癡心妄想,但暗戀了那麼久,讓她放棄又有些不甘心。
她永遠記得那個下雨天,少年向她遞來一把雨傘,自己則是脫下校服,撐著跑進了雨中。她是班級裡的小透明,那麼的默默無聞,他卻能注意到她沒有帶傘的窘迫,親自給她解圍,這是不是說明,他對自己也有一點喜歡呢?
陳姿如心裡酸酸脹脹的,很不是滋味。
閨蜜看到她失魂落魄,旁敲側擊了陳姿如的心路曆程,她震驚又敬佩,“原來你從六歲就喜歡驍神了啊!還為他千裡迢迢來這裡上學!我的天啊!你也太癡情了吧!”
陳姿如不好意思紅了臉,“也,也沒有啦……”
閨蜜又偷偷問,“那你準備表白嗎?驍神這成績,全國也是排得上號的,他肯定去首府,你要是不抓住機會,以後見他就難啦!”
“可是,可是,沒有Alpha會喜歡Beta……”
閨蜜擺了擺手,“驍神都能喜歡死對頭一樣的Alpha,可見他並不相信天然的基因配對啊,你怎麼沒有可能啊?再說了,你不要這麼沒有信心好不好,你暗戀他整整十二年欸,是個人都會感動的好吧?”
為了給陳姿如加油打氣,閨蜜還拿出了漫畫跟小說來鼓舞她。
“你看,有些大帥逼看多了美女,就愛平凡女孩,你暗戀他那麼久,為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他不喜歡你才怪呢!”
她揮舞著拳頭。
“要是他敢辜負你,咱們就給他一個追妻火葬場,讓他後悔眼紅,然後掐著你的腰把你堵在牆角狂親!”
陳姿如噗嗤一聲笑了,紅暈爬滿臉龐。
高考如約而至,陳姿如因為表白一事,想得千頭萬緒,考砸了。
而年級第一跟年級第一,順利成了全國第一跟全國第二,前途光明萬丈。
班級聚會那一天,眾人玩起了真心話與大冒險,陳姿如鼓足勇氣,撿了真心話向衡驍表白,“我,我喜歡你十二年了,一直都在注視著你,而從你遞給我雨傘的那一天起,我就徹底愛上你,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眾人都很驚訝。
陳姿如是班級裡的小透明,成績也不顯眼,跟衡驍這種耀眼的天之驕子相比,就像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
男生們喝了酒,在熱烈的氣氛中順勢起哄。
“驍哥!答應她!答應她!”
男生的側臉被光影切割得混沌昏暗,衡驍玩著骰子,收斂笑容,淡淡道,“謝謝你,但我有喜歡的女孩子了。還有那個雨天,你彆多想,我跟弱弱鬨了矛盾,是故意淋雨讓她心疼我的,至於這雨傘,能幫到人就好。”
是男是女他都會給,也不存在曖昧勾引。
而陳姿如臉色刹那蒼白。
閨蜜心急口快,“驍神,彆開玩笑了,鐘般弱她是個Alpha啊,也長那玩意兒,你都不惡心的嗎?再說啦,如如她為了你,可是放棄了K省的朋友跟家人,付出了那麼多——”
“嘭!”
骰子落到玻璃杯裡,濺開藍色酒液。
眾人皆驚,起哄的也不敢說話了。
衡驍起身,拿起了一側的黑色校服,“你道德綁架不更惡心?人家暗戀我就得接受?人家可憐我就得喜歡?”
“真可惜——”
他揚了揚下頜,桃花眼冷肅一片。
“我偏愛熱烈耀眼的,偏愛薄情寡義的,更偏愛我得不到的。”
衡驍果斷離席,身後傳來嗚咽的聲音。
他麵無表情地搭車離開。
回到住所,般弱正翹著腿玩遊戲,詫異地問,“你怎麼回來啦?搞得這麼快?”
般弱犯懶,不想去鬨哄哄的聚會,衡驍本來也想待家裡的,後來想想這樣太不給人麵子,就帶著般弱的份兒一起去了,誰知道會撞上表白一事。
般弱還沒說完,頰邊就托起一隻微涼的手,從耳後劃過去,插入她的密發中,再輕輕糾纏一吻。
這是他們在這個世界裡的第一個初吻。
衡驍極致耐心地逗弄她的唇舌,沙發是皮革跟木頭的香氣,而他們陷入其中,是水跟玫瑰的花園。儘管般弱跟衡驍不在易感期,但雙方排斥的反應同樣強烈,般弱好幾次都在踹他的腰,薅著他頭發就要打起來。
Alpha的吻溫柔得像夏日寺廟裡清涼的雨,撫慰了炙熱殘酷的神經折磨。
他吻她到了窗前。
屋前栽種了櫻花,它得了燦爛的日照,充沛的雨水,即便沒有在正常的花期中,依然爛漫開放。衡驍手肘還牽著一件薄襯衣,要掉不掉的誘惑樣子,他光潔優美的裸骨暴曬在月光之下,好幾瓣櫻花落進他的衣衫裡,透著一點粉粉的尖兒。
他主動攀在窗前,轉頭看她,桃花眼同樣軟得似水,狹長的眼尾暈開淡紅迷離的妝。
眼波粼粼,含情縷縷。
“……進來。”
“求你。”
Alpha曲下頭顱,主動放下身段。
櫻花被壓垮,被碾碎,衡驍眼神失焦,白皙的臉頰染上淡粉的煙霞,他輕輕喘了一口氣,又轉過頭來,與她舌尖纏綿追逐。
如人們所想的那樣,這一對雙A情侶高中畢業之後就確定了男女關係,又手拉著手去了首府。
不管多少人挖牆腳的,他們始終在一起。
畢業旅行的時候,海邊下了雪,入了夜聚會更加熱鬨。
衡驍表麵正經,手繞到腰後,悄悄撓了下般弱的手心。
像私奔一樣,他們在夜晚出逃。
衡驍滑開雙肩包,掏出一大捆仙女棒,搞批發似的,頗為大方分她一半。倆人就蹲在海灘邊,迎著夜風,燒完了一支又一支冷煙火。
衡驍最後一支燒完前,般弱冷不防地問。
“什麼時候跟我回去?”
衡驍仿佛沒有聽見,認真注視著麵前的冷煙花,銀花絢爛飛濺,驅散了身邊的黑暗。
但是——
煙花終會燒完。
我的美夢終有儘頭。
他說,“如果我說,我不想醒來,你會揍我嗎?”
般弱嚴肅點頭,“會,把你打得半身不遂,下不了床。”
“那好吧。”衡驍歎了口氣,“我跟你回去,你不要我也好,下場更慘也好,我還是想,再見你一麵。”
雪落的瞬間,眸中的煙花同時熄滅。
他勾著腰,輕吻她的額頭。
[崩壞100%]
衡驍隻覺唇間又濕又熱,他倉惶睜開了眼。
從死亡的美夢中驚醒。
遊戲世界崩壞的這一刻,她毀掉了門鑰,重新回歸他的懷中。她吻著他,閉著眼,跌進了斑斕迷亂的光影裡,連皮膚都浸出了色彩。
他怔怔望著她,竟不自覺地流淚。
這種心痛到底是從何而來?
她分明選擇了他,他分明是最終贏家,他卻覺得從這一秒開始,就要永無休止失去她,墜入無窮無儘的深淵裡。
焦躁不安,患得患失。
他怎麼會像迷路的孩子一樣,尋不到那一隻命中注定的螢火蟲,在黑夜裡急得哭了。
“初雪……煙花……回去之後,我們還能一起看麼?”
他的桃花眼漂亮又脆弱,暈著朦朧的水汽,紅得令人心碎。
她嫌棄擦乾了他的眼淚。
“廢物魚魚,除了會哭,你還會乾什麼呢!”
她牽起他的手,頭也不回,走出這遊戲世界。
衡驍的心臟漸漸冷卻,像那一段燒到儘頭的冷煙花,像一場會融化的初雪。
他自嘲一笑,正要說對不起,卻聽她孩子氣地抱怨。
“以後最後一支煙花,要給我燒,你也年紀不小了,當植物精的小男友,要上道一點知道嗎!給你造了999場美夢,沒一次讓我燒最後的,小氣鬼,哼!”
衡驍呆了呆。
他一隻手被她牽著,另一隻手捂住了眼,指縫閃爍著晶瑩的雪花。
嘶啞的哭腔裡顫著盛烈的笑。
“……廢物魚魚知道了!”
世界那麼磅礴,群星熠熠生輝,我向你跑了很久很久。
你終於停下來,在煙火盛綻處,在雪還未化時。
神偏偏鐘情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