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彆哭了,我不看,再也不看了。”
般若的腦袋都被他哭得腫了一圈,使出往常的擼貓手法, 先舔了舔大奶貓的毿毿茸茸的睫毛, 可這一舉動卻像火上澆油,致使大奶貓哭得更凶了。
她靈機一動, “那我看你的, 我多看看, 我就能忘了他的!”
大奶貓哭泣頓止住, 淚珠掛在頰邊, 閃爍著晶芒,“這樣……行麼?”
“怎麼不行。”
般若繼續忽悠這一頭溫順愛哭的大貓貓,“你看看我這腦袋,那麼小,記得都不多, 我多記記你的, 旁的就記不住了!”
“……嗯。”
大貓貓好哄得很,果然信了,他乖乖被她脫開大袖,解開褲腰, 目光焦灼,微微躲閃起來。他想起小時候那一回,小奶貓的自尊心跟羞恥心是多麼的強烈,為了不讓她看見自己的禁地,硬是憋尿憋得昏迷過去,還足足疼了好些天, 同她鬨了好久的彆扭。
可如今呢,還不是乖乖要給她瞧的。
想到這裡,釋雪生腿肚兒臊得發顫,不安地扣緊手指。
“奶膘,你瞧,你比趙狗兒的俏淨得多,又乖又好,都不甚猙獰。”
小妖精諂媚地笑,為表親近,她還友善撫摸了下。
他驚得瞪圓貓瞳。
小妖精滿意極了,心裡偷偷地想,反正姑奶奶跟夢輕輕的口味不一樣,趙狗兒那點短慫貨色夢輕輕都看得上。
她就喜歡奶膘這種偉岸又乖巧,還不能一手掌握的!
雖然他有些嬌氣小性,總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火哭泣,搞得她一個頭兩個大,可誰讓她就中意他哭起來好看呢!
霧瞳刹那失神。
小和尚手指摳著濕泥,望著她,嗓子有些濁啞,“那你,你中意我的……麼?”他害羞地抿掉了中間門的詞兒,這會兒他冷靜下來,那種氣頭上的葷話哪裡能說的出口呢。
“當然!”
她想也不想撲進大奶貓的廣闊胸懷,“奶膘天下第一,我最最最中意釋雪生了!”
釋雪生把住她的臀兒,“你說的,我兩隻耳朵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你不能反悔!”
他也埋進她耳窩,小聲地說,“我也至中意呶呶。”
般若歪頭,虎視眈眈,“那你是至中意我呢,還是至中意你的佛祖老大?要是我倆掉進河裡,你先救誰?隻能救一個,不能同時救!”
小和尚:“……”
好像掉進了一個很深的坑裡。
小和尚為難咬了咬指甲,竟想得眼淚汪汪,他傷心地抽了抽鼻子,便堅定說,“先救你,我對不起佛祖老大,我陪佛祖老大一同上路。你,你再找個好媳婦伺候你,給你生兒育女……”
說到最後,他鼻子又是一酸,淚珠滾落。
“傻崽!”般若抱住他,“你忘了我是三千年的大妖嗎?掉進河裡才淹不死,反而是那河妖,得嚇個半死,恭恭敬敬送我出來!”
這麼死心眼兒的正道小光頭,也就她稀罕了。
他淚眼朦朧,“啊?你不是說你是萬年道行嗎?”
小妖精:“?”
你關注點是不是跑偏了?
“那是唬你的。”般若心虛摸了摸鼻尖,仿佛又想到了什麼,她挺直了腰杆,“反正我歲數沒那麼大的,也算不得老牛吃嫩草!”
人間門的熱鬨多了,般若聽的樂子也多了,比如前些天,八十歲老頭迎娶十八歲少女,可把她的下巴驚到了,於是小妖精很自然聯想了自己,她三千歲,小光頭才十六七歲,這已經是太太太□□宗吃嫩嫩嫩草吧?
呸,換成她們妖界的年歲,她正值妙齡,也是嫩花呢!
“……喔。”
釋雪生不怎麼關心她年歲大不大,她就那麼小小一隻,趴在他的胸前,心頭的份量卻是沉甸甸的,他單是抱著她就廢了大半心神,哪裡還在意得了彆的。
少年人的愛慕熾熱又不加掩飾,也從來不鬨隔夜的彆扭,沒一會兒,般若又高高興興枕著他胸睡。
釋雪生略覺羞怯,並好自己的腿。
他們大了之後,他就讓她睡自己的小床了。她這樣毫無顧忌貼著自己,少女的婀娜顯露無疑,宛若一座迎他入內的白色王朝,偏她沒有任何戒心,或者說,她隻有占他便宜的念頭,自己反而不覺得吃虧。
他本想提醒她,讓她彆那麼近,可他剛同她和好,鍋裡正放著熱油呢,又不想滴入冷水,惹她嫌棄。
“釋雪生!你看!有花轎在天上飛呢!可美了!”
“以後我也這樣接你,威風,排麵!”
釋雪生起先以為她在說夢話,但滔天煞氣披覆下來,他陡然驚醒。
“不好!是喜鬼夢境!”
刹那之間門,雲霧滔天,他還未定下禪杖,就被攜裹進去。
“哇哇——”
新生兒呱呱墜地,他睜開了朦朧雙眼,視物不清。
溫柔女聲道,“大王,瞧呀,這孩子的鼻子,嘴巴,多像你呀。”
男人爽朗闊笑,拍著他的屁股墩兒,“好,好,吾兒神俊,得給他找一個至好看的女郎!”
女人嗔道,“說什麼呢,小吉利才半歲!”
“半歲怎麼了?這感情就要從小培養!咱們不也是青梅竹馬嗎,幸虧我出手得早,否則你早跑了!”
“哎呀,你又說,又說,羞不羞人的!”
釋雪生指尖微動,又攥緊了。
夢境也好,讓他再多見一見故人。
春日,辰光晾過宮殿,撥浪鼓咚咚地響,夾著一對王朝至尊夫妻的喁喁細語,依稀是舊時模樣。
釋雪生清楚知道,這是一個即將破滅的夢境。
他四歲時,就目睹了父王母後高樓自焚的場麵,當妖魔入侵,他們死守國門,又齊齊殉情在知還樓。後來援軍來了,從燒為灰燼的知還樓翻找到了兩具漆黑合抱的屍首,以及一把琴,它名為不綺語,是父親所製,也是母親的心愛之物。
母親玩笑逗弄著小吉利,待他娶了新婦,就贈琴定終身。
小吉利從這一天起有了新名。
有琴,名哀素,祭我父我母。
亂世烽火,在各方利益的博弈之下,小吉利被丟了,那人顧及舊主厚道,沒把他送進妖魔的口中,而是扔進了一處清淨的寺廟,得以清貧又平安地長大。
師長們心腸慈愛,並不因他是棄孩而冷落,心疼他的遭遇,愈發嗬護著他,讓沉默寡言的小吉利臉上漸漸開顏,眼裡有了光,嘴角有了笑,也如正常孩童一樣跑跑跳跳,可到師長跟前撒嬌賣乖,想哭就哭,想鬨就鬨。
他又有一個新名兒。
雪生。
雪落,萬物宜生,是師長對他最衷心的祝願與期盼。
“小吉利,小吉利——”
母親撫著他的後腦勺,“想什麼這麼出神呢?讓呶呶做你的小妻子,好不好?”
釋雪生怔了一瞬。
他躲在母親的裙後,偷偷往前看了一眼。
那小姑娘抓著自家父親的大掌,草綠小褂,鈴鐺金鐲,紮著衝天羊角辮,也不怕生,站在密蓬蓬雪一樣的辛夷樹前,衝著他伶俐一笑,嘴角邊還抵著兩顆尖尖的虎牙。
釋雪生眨了眨眼。
原來妖兒小時候是這靈俏模樣,他都有些記不起來。
又一次見她幼年,那些紛亂暗淡的影子乍然鮮活。小姑娘跑過來,牽住他的袖子,“吉利哥哥,我是將軍的女兒,小名呶呶,大名龐般若,將來也要做將軍的,我來做你的妻子,保護家國也保護你,好不好?”
畫麵又是一轉。
少男少女長大成人,迎來了他們的新婚之夜。
沒有國破家亡,沒有親骨俱滅,沒有顛沛流離,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圓滿無缺,吉利在母親的催促下,換上了一襲朱紅鮮麗的婚服,頸項簇著一圈白貂毛領,母親擁著他到鏡前細看,眼角些許細潤,“娘的小吉利長大了啊,又高又俊,都要娶小妻子了。”
她笑著拭淚,“你很好,我們不用擔心了。”
釋雪生猛然轉頭,“母後,娘——”
“好孩子,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快去吧,她在等你。”
母親往他手裡塞了一條合歡帶,“去把她的腰帶解下來,係上這一條,從此以後,你們合歡同心,魚甜水也蜜。”
釋雪生被推到了喜床前,新娘披著蓋頭,含羞帶怯,“吉利哥哥,怎麼這麼晚呀?”
她主動掀開蓋頭,又是活潑靈巧一笑,“吉利哥哥,我們喝交杯酒罷——”
中途她似乎被什麼絆倒,交杯酒也摔到了新郎的胸前。
下一刻,圖窮匕見。
“噗嗤!”
鮮血飛濺。
釋雪生抬手握住了那一麵寒刃,眉骨濺上朱紅,仿若盞盞紅蓮開謝。
“美夢……到此為止了麼?”
他似乎有些失魂落魄。
夢輕輕被他擒住匕首,動彈不得,嘴裡還哄著,“吉利哥哥,你攥著酒杯做什麼呀,我弄灑了,再給你倒一杯啊!”
她暗罵喜鬼辦事潦草,怎麼辦到一半就讓這小禿驢醒了過來?
喜鬼仿佛聽見她的心聲,傳音冷笑,‘若不是我老鬼機緣巧合吸取了國主夫人的靈魄,你當真以為這靈台清明的小和尚,會這麼順當墜入到咱們的夢境中嗎?’
說到這裡,喜鬼也有些嫌棄,‘你可比小和尚記憶裡的小姑娘差多了,都給了你一見鐘情,過渡了十六年還沒拿下,你們魘夢一族也懈怠了吧!’
換做往常,有的當天就能跳到洞房之夜,哪裡需要磨得這麼久,他都織得不耐煩了。
喜鬼又催促,‘靈魄即將燃完,你不是要剖這小和尚的心嗎,快快動手!我欠你姑姑一個人情,就幫著一次,你自己看著辦!’
夢輕輕被他催得心煩意亂,‘我知道了!’
她又轉身去看小和尚。
他眉目秀潔,墨睫交織一片燦金燭光,那副失落又茫然的模樣,讓夢輕輕也不由得為之芳心一顫。她頂著這一張皮囊,夢境裡的小禿驢雖說不怎麼搭理她,可也沒有再對她冷麵,他清澈溫軟的貓瞳映出她的模樣,有時甚至還會對她無意識笑了笑。
若沒有竹馬,她肯定會喜歡上他。
和尚妖女,天生一對!
可是世事都講究先來後到,縱然她的芳心可以掰碎,分成兩半,但竹馬的病也等不了!這小和尚的菩提佛心還很年幼,取出來必死無疑,她也是沒有辦法!
她也不想那麼壞,她是被逼的!
夢輕輕左右為難,又歎息一聲。
罷了,罷了,索性她都是欠他的,死前讓這個雛兒快活一會,也不算虧待他!
夢輕輕蕩起盈盈眼波,對他寬衣解帶,“吉利哥哥,咱們不喝酒了,咱們玩點彆的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身體虛弱,不適合玩,我陪你怎麼樣啊?”
旁邊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夢輕輕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般若從床底爬出來,剛要與這鼠妖對峙,就被小和尚緊緊箍住腰身,他肩膀一抽一抽地聳動,“是……娘!呶呶,那是我娘!我不會認錯的!”
喜鬼跟夢輕輕都吃了一驚。
“你、你們倆沒入夢境?!”
般若心道,我三千年的道行,都能做千年老祖了,還能被你們糊弄,我修得是蠢貨道嗎?若不是小光頭太想她娘,神魂傳音,哀求她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她早就把夢輕輕的臉皮扒下來了,頂著她的臉,腿兒開開叉叉勾引她的小媳婦兒,真真是不要臉!
現在扒也不晚。
最見不慣這些借花獻佛的玩意兒。
般若伸掌一吸,那夢輕輕就被她捏在手裡。
“你要什麼?你放開我!!!”
鼠妖驚聲尖叫。
般若陰惻惻一笑,“你家姑姑沒教過你,陰溝走多了會翻船的嗎?裝我的臉,挖我心肝兒的菩提,我都舍不得動他一根手指頭,你一隻臭老鼠,憑什麼?”她的藤條鑽出密刺,刺啦刺啦刮過夢輕輕的臉龐。
“啊!!!”
鼠妖麵目全非,痛苦嚎起來,破口大罵。
小妖精左耳聽,右耳出,甚至剖麵剖得更狠。
夢輕輕痛不欲生,先是求喜鬼出手,然而喜鬼早就溜了,沒有辦法,她隻得哀求釋雪生,“小和尚,小和尚,我也不想的,是我哥哥病了,病得很嚴重,需要一顆心救活他,隻要你給我,我當牛做馬報答你!你大慈大悲,一定會理解我的良苦用心是不是?”
小和尚茫然片刻,又道,“不太理解。”
他也隻有一顆心,要給小妖精的。
夢輕輕頓時一噎。
這個小古板!
般若一口唾沫唾她身上,“給死人當牛做馬嗎?你倒是真會良苦用心啊,我們使幾錢銀子,有的是伺候的,要你個手腳不伶俐的乾什麼?添堵嗎?既然要的是心,你怎麼不把你的剖出來救你情哥哥?再不濟有你爹娘哥哥姐姐嘛,隨便來一顆不難吧?”
夢輕輕艱難道,“不,不成的,他們都有一家子要養活,失去心會活不下去的……”
般若不耐煩打斷她,“行了你個耗子,自己有糧不吃,專惦記彆人的,不就是貪心可惡嗎,給自己裝什麼深情淒慘呢,你說完了沒,說完我就送你上路了。”
“不,不!”夢輕輕驚恐瞪大眼睛,淒厲尖叫,“你不能殺我,我,我姑姑是夢胭胭,她不會放過你的!”
“哈,你一窩偷雞摸狗專竊天機的鼠妖,本王會怕?來一隻我烤一隻,來一窩我做一桌全鼠宴!”般若拎著她,丟進了他們為小和尚準備的喜字蛇棺裡,小和尚似有些不忍,嘴唇動了動,仍然閉了起來,默念往生經。
若他們修為不高,今日在蛇棺裡的,就是他跟妖兒了。
他若憐憫她,誰來憐憫他的妖兒?
刹那之間門,夢輕輕被漆黑小蛇淹沒,發出厲鬼般的詛咒,“姑姑,姑姑,將她碎屍萬段——”
般若看都不看,又將逃跑的喜鬼抓了回來,“那女的靈魄呢?”
喜鬼抖抖索索,他隻是一千年的道行,勉強邁入鬼候之列,麵對王級壓力,根本沒有反抗之力,“都,都燒完了!”
“什麼意思?”
“就,就是灰飛煙滅的意思。”
釋雪生本就神思恍惚,生生嘔出了一口血,昏厥過去。
般若氣得也讓喜鬼灰飛煙滅。
沒用的廢物,留你何用!
“釋雪生!釋雪生!”
“奶膘!醒醒!奶膘!”
般若費儘心思叫醒了人,卻發現他很不對勁,淡青色的眼皮纏著一層微紅的絲絡,襯得那雙少年貓瞳波光詭譎,竟有一種妖異悍戾的陌生美感。當他望向她時,全無平日裡的愛惜與嗬護,反而溢出一種尖銳到失控的猩紅。
像是猛獸,要用最暴烈的罪行,撕碎獵物最柔嫩的腹地。
般若都看呆了。
怎麼還變了個人似的?
可她確定小和尚沒有被他們掉包啊。
釋雪生抿了抿嘴角的甜血絲,憑借著最後一絲理智,撐開了般若的手肘,他強忍著那海山傾覆仿佛滅頂的欲望,“快,快走,這床木,香氣,不對勁,快離開這裡……”
般若立馬背他離開。
“不……我不走,我走不了……你快……快走啊!蠢貨我讓你自己走!想留下□□嗎!”
最後一句他紅著眼怒吼出聲。
“啪!!!”
“誰蠢貨呢!”小妖精甩他一巴掌,結結實實的,迅速腫了半邊臉,她眯著眼問他,“還吼不吼?要乾也是我乾你,你凶什麼!”
釋雪生:“……”
好像是這樣的。
小和尚什麼戾氣都沒有了,耷拉著眉眼,要哭出來,“求你,呶呶,快,快走,我撐不住了,我怕傷了你……”
那麼醜陋猙獰的一麵,怎麼能讓她看見?
“撐不住就撐不住嘛,我給你兜著。”小妖精很無所謂,“提前圓房而已,反正我給你名分,不怕的。”
小和尚:“……”
就很沮喪。
遇上這麼個實誠妖兒,半點不按牌理出牌,他真是一點脾氣都沒了。
小妖精乘勝追擊,把他撲在喜床邊,眉開眼笑,“釋雪生,那咱們圓房啦?”
跟她同樣歲數的妖王,人家早就當老祖宗了,兒孫繞膝,可顯擺了。這生米煮成熱飯的事兒她自然也惦記很久,奈何小和尚總是推脫,要什麼成親之後,還要她寫完一十萬張喜帖,生怕她提起褲子不認人,哎呀,她哪裡是那種不負責任的壞小妖呢。
小和尚還想掙紮,被她連啄了幾次雙唇,妖兒無師自通,還把那銀絲吃了下去,小和尚怎麼經得住這種情網陣仗,被哄得當場暈圈,淺淺蹬了蹬腿,就沒有後續了。
他彆過臉,顯然也是默認她的做法。
般若親完之後,傻眼了。
下一步要怎麼做來著?
她絞儘腦汁想著自己偷窺到的場麵,某一瞬間門恍然大悟,抽出自己的鵝黃色絲絛,把他雙手綁住。
釋雪生:“?”
縱然不懂她用意,他心潮起伏,扭著身子,也是羞恥得很,連說話也順當了,“你,你捆我作甚,我不跑,你放開我。”
“彆人都這樣做的。”般若振振有辭,“咱們又沒什麼路數,照著辦不好嗎?還是你來?”
“……”
“還、還是你來罷,我手腳都軟了,動不了。”小幺雞扭扭捏捏,雙臂如羽翼一抖,把臉埋進繡褥裡,“……你,彆看我,你是不是不行,你快點兒的!”
這可刺激到了小妖精的自尊心了。
她好歹也是個有一十萬小弟的妖王,哪能輕易讓這麼一個小光頭看扁,頓時使出渾身解數——
“……釋雪生,你這衣裳我沒解過,解不開,你教我。”
她扁了扁嘴,敗下陣來。
可惡,衣裳也欺負她!
小幺雞無奈極了,隻得強撐起腰,用那一雙被捆著的手,教她怎麼解開這腰前的禦仙花金帶的大小扣。小妖精立即彈出一個腦袋,聚精會神地瞧,強行挽尊,“下一次,下一次我定不用你動手!”
還、還要下一次嗎?
小幺雞頓時緊張起來,他們挨得極近,圓臉兒,長睫毛,她專注的時候,不自覺微微噘唇,他偷看得失神,想起這妖兒經常舔他睫毛淚珠,竟也不禁側過臉,雙唇顫著風浪,吻到那一扇蝶衣。
般若冷不防被這尊矜持的小佛爺舔了下眼睛,蒙圈了半天,隨後就是耳後軟肉,頸後細骨,小將軍親臨,通通丟失虎符。
她軟呶呶說了一句,“你小貓啃魚骨頭呢。”
一下又一下撞著,仔細到每一處,恨不得將這一條魚骨頭的零星魚肉都剔乾淨,搞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小佛爺被拉下了道場壇台,睜眼俱是濕漉漉的水汽,“……我,我不成的麼?”
貓兒的吃相是很斯文的,他那貼合捆綁的手腕從她頭頂穿過,落到後背,將她整個兒套了進來,舌尖黏住魚骨頭,慢條斯理往嘴裡送,起先貓兒吃得急,被棱棱的魚刺兒卡住喉嚨,疼得他不敢亂動,他也不舍得吐出來,就用柔嫩的喉嚨緩緩絞著她,沉到腸胃慢慢耐心消化。
般若坐在貓兒的腰前,漆黑小辮似蝴蝶飛舞,又急又快,惹來了一片看熱鬨的火金姑,落在她的雪白小臂。
她腰後癢癢的,貓兒雙手捆著,那鵝黃色發帶同著腕骨,時不時撞著她。
妖兒撚起一隻火金姑來玩,肩頭搖晃得厲害,她拿得不穩,那火金姑被她摔到細草茸茸上,昏頭昏腦的,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她悶笑一聲。
毛茸茸、油青青的花苞簇擁倆人,又在瞬間門同放,盛到極致。
喜鬼的夢境早已坍塌,露出了原本的麵目,他們身在一處蘆花滿地的寂靜河岸,微熱的風,漫天都是細細閃閃的火金姑。心頭那座佛宮湮滅之際,貓兒急促呼叫一聲呶呶,又恍若瀕死的白枕鶴,頭顱軟軟垂到般若的肩頸,抱著她的細軟腰。
他汗津津貼著她,身體還沒徹底與她分離開,眼窩紅紅濕濕,羞得好久都沒有抬起頭來。
這一夜過後,他們的關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和尚解開雙手的絲絛之後,終於摘掉了那串讓她覺得非常礙事的破珠子,般若再也不擔心自己窩在他的大胸睡覺被扯掉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