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天劍君仰頭將茶一飲而儘,隨手把茶盞往桌上一擱,目光灼灼地看向平陽:“比起這個……你不覺得正事比較重要嗎?”
平陽的動作一頓,按在刀格上的拇指微微用力,刀刃滑出半截。她抬眼與皇天對視片刻,忽的暴起,一刀猛然劈下!
皇天劍君大笑著拔劍格擋:“來的好!”
“轟——”
離他們最近的浮空山上,岐南被突然傳來的巨響驚了一下,疑道:“什麼聲音?”
峸鴻:“……不必管。是我父與母親在切磋。”
巨響一聲接著一聲響起,很快連成一片,讓岐南也數不清了。他抽了下嘴角,下一秒就發現所有聲音全都消失不見。
岐南微挑起眉看向峸鴻,正好看見他剛剛從陣法節點上抬起的手。
這個隔音秘紋效果挺好的啊。
“抱歉。”
岐南從思索中回過神:“嗯?”
峸鴻抑鬱:“我父又沒處理完門內事物。”
岐南看了看峸鴻桌上堆積的幾百份剛被送來的玉簡,臉上表情有些古怪。他摸了摸下巴,乾咳一聲:“那我出去轉轉,不打擾你了。你先處理這些吧。”
“……嗯。”
岐南站起身,在峸鴻眼巴巴的注視下離開屋舍,從浮空山上的定點傳送陣離開了此地。
皇天劍門內的陣法遠比鴻羽商會那邊的強得多,若無令符,岐南也很難強行掙脫這種束縛。因此如果他不想直接從浮空山邊緣跳下去表演一個自由落體,就隻能依靠這傳送陣。
定點傳送陣法其實和千裡瞬身符很像,隻不過有固定的錨點,隻能雙向挪移罷了。
岐南從傳送陣中走出,在駐守弟子疑惑的注視下出了這片區域。
他這會兒有點摸不定主意,要不要給自己換張臉。方才被峸鴻帶著飛,應該有不少人都看清楚他的模樣了,如果現在直接大喇喇的這麼出去亂晃,可能又會引來一群修士圍觀。
……那感覺可真不太妙。
然而還沒等他想完,一道熟悉的傳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岐南道友!”
岐南循聲抬頭望去,就見一條幾十米長的銀白色蛟龍從天上蜿蜒而過,直直落向他身前的地麵,而後化為半人形。
正是當初帶他來大荒的白令憴。
岐南略有些驚奇:“前輩,您……這麼快就回來了?”
修士的生命極其漫長,時間觀念與凡人相差巨大,其中已脫離了壽數限製的源境修士更是如此。
算算時間,自分彆後明明才過了三月左右的時間……
白令憴聽他說這個,頓時來氣:“都怪銀灥!我的灥什麼都好,就是長得太長了,還懶得練妖修秘術——結果害我倆被路過的同門瞧見,被抓回來了!”
岐南:“……前輩節哀。”
白令憴氣來得快去的也快,轉眼又興奮起來,胳膊往岐南肩上一搭:“哎,你既然在這兒,是打算和我們少門主結為道侶了嗎?”
岐南含糊應了一聲:“唔。”
白令憴還想說什麼,旁邊忽然伸過來一個巨大的白蛟腦袋,叼住他搭在岐南肩上的胳膊把他拽了下來。白令憴踉蹌了兩步,生氣地捶了那白蛟臉上的鱗片一下:“你走開!我還在生你的氣呢!不要碰我!”
銀灥盤在一旁,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白令憴翻了個白眼,繼續回過頭來和岐南搭話。說是說生氣,但他到底還是沒再搭著岐南的肩了:“怎麼樣,你們進展到那一步啦?”
岐南:“……先不提那個,前輩,為何我見皇天劍門的人都似對我有敵意?”
白令憴眨巴著眼睛,理所當然地道:“這不是當然的嗎,峸鴻劍君是大家的欽慕對象,結果欽慕對象忽然對一個似乎很普通的散修念念不忘,甚至屢次丟下宗門事物跑出去陪他,簡直幻想破滅好嗎?”
岐南:“……”
“當然啦,我相信你肯定不是個普通散修。”白令憴貼心地補了一句安慰。
岐南乾巴巴道:“那,謝謝前輩?”
白令憴咧嘴一笑,身後的尾巴一晃一晃:“不客氣啦。我還沒說完呢,這是一種狀況,還有一種就更好懂了嘛,峸鴻劍君那麼完美,宗門裡有人暗戀他多正常啊,眼見自己的傾慕對象喜歡上彆人——遷怒你不是很正常的嘛。”
岐南:“……呃。”
白令憴:“另外最後一種情況——”
這條人形白蛟神神秘秘地閉了嘴,換成傳音,和岐南道:“我聽說是因為榮綺丹師。”
岐南一怔。
“他們說,榮綺得罪了你,被峸鴻劍君罰去冬晝淵禁閉百年了。”白令憴道,“雖然是符合門規的,但這可是尋常無端得罪其他五大勢力源境才會受到的懲罰——大家都認為是少門主被你迷惑,太偏心,罰太重了。”
“當然啦,榮綺肯定做錯了。她之前完全沒有表現出什麼不對勁過,這些年一直勤勤懇懇為宗門修士煉丹,雖然水平一般,但大家都說她都脾氣很好、帶人溫和有禮,這次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會這麼針對你。”白令憴感慨道,“可能是太喜歡我們少門主,又壓抑得久了,所以失了智吧。”
岐南還是第一次聽到上次那次衝突的後續。
此前峸鴻並沒有在他麵前提過。
白令憴見他神色不對,趕緊轉移話題:“咳,這個不重要,你聽聽就罷了。來,我給你嘗嘗看我們白蛟一族的特色小吃。”
岐南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就見白令憴掌中正托著一個打開的貝殼,遞給他。
岐南接過來看了看,發現這東西似乎被煮過,貝殼正中擺著一塊十分瑩潤好看的白色貝肉,已經被擓了下來。他本就對這類吃食感興趣,感應了一下覺得對自己無害,便將之倒入口中嚼了嚼。
味道出乎意料的居然很不錯,就是有點嚼不爛。
他好奇問道:“這是什麼?”
“幼蛟磨牙棒。”白令憴誠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