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錢?”紀安寧捏著她的塑料錢包問。
店員啪啪啪一敲,說:“一共兩千四百一。”
紀安寧按住了聞裕蠢蠢欲動的手臂:“你彆動,我來。”
她掏出了現金。
馬哥問過她關於結賬,是月結還是按單結,打賬還是現金。紀安寧選擇了按單結,現金。
所以她每拍完一單,立刻就可以拿到錢。這種馬上能拿錢的感覺讓她快樂。
拿著自己掙的錢可以不用摳摳索索,大方結賬的感覺更讓她快樂。
前世她不僅被貧窮綁架,還斯德哥爾摩了。花錢使她有負罪感。她當然不能在外婆身上省錢,於是就苛待自己。
現在,她壓抑已久的購物欲終於得到了充分的釋放。
這種感覺真的太爽了!
付完了錢,紀安寧小心的把票據裝進包裡,一轉身,聞裕還傻愣愣地站在那裡。
“乾嘛呢?快過來幫忙啊!我一個人拿不了!”紀安寧說著,一彎腰,把箱子最大的風濕關節理療儀的箱子塞給了聞裕,又把遠紅外烤燈的箱子摞在了上麵。
而她自己則把液晶屏電子血糖儀之類的小物件塞進背包裡背上,再彎腰抱起靜脈曲張空氣波壓力理療儀。其實都不重,就箱子挺大,挺唬人的。
紀安寧一挺腰就站起來了,開心地說:“走吧!”
她今天買東西買得爽了,走路都哼歌。
聞裕跟在她身後,感覺一言難儘。
他以為……他真的以為紀安寧掙到錢了,終於想給自己買點漂亮衣服或者化妝品什麼的了。他都想好了,到時候就說“把女朋友打扮漂亮是男朋友的責任”,就能理直氣壯的付錢了。
他萬萬沒想到,紀安寧帶他進了這個商場,略過了一層的護膚品化妝品鞋子箱包,直接帶他去了地下一層——就在超市入口旁邊,是一家醫療用品商店。
聞裕:“……”
聞裕的心情……
等把一堆箱子都放進後備箱,按下電鈕看後備箱蓋自動落下,聞裕再一轉頭,看見紀安寧也正望著緩緩降落的後備箱蓋。
她的眼睛閃亮閃亮的,像小女孩剛得到了心愛的玩具,又或者吃到了饞了很久的糖果,滿滿溢出來的,都是滿足感。
那因百夫長黑卡到底沒有用武之地而生出的鬱悶感,突然便無影無蹤了。
“那麼開心嗎?”他失笑,揉了揉她的頭。
“是啊。”紀安寧像隻剛吃飽的貓,柔順得不行,認他揉。
這些東西,前世她是一件一件買回家的,現在能一下子一口氣就買齊了,真是太滿足了。
路上接到攝影室的電話,說起來,火翼這個攝影室真是太給力,把她的空閒時間都安排了工作。這不,剛離開攝影室才不到兩個小時呢,電話又來了。
“喂,馬哥?”紀安寧接起來。
聞裕關上了音樂以便她打電話。
“周四不行,這周四有事。”他聽見紀安寧說,“周末可以的。”
等紀安寧掛了電話,聞裕問:“周四有什麼事?”
紀安寧說:“帶外婆去醫院。”
聞裕意外:“外婆又病了?”
“沒有。”紀安寧說,“隻是檢查一下。”
前世她太忙碌,跟外婆相處的時間少,外婆又是失智老人,倘若她白天發生了什麼病痛,是不可能晚上還能記得告訴紀安寧。紀安寧因此錯過許多治療時機,外婆的情況常是在惡化之後才被發現。
這一世,紀安寧想早做打算。
聞裕周四下午有課,他雖然想陪著紀安寧去,紀安寧也不許。
“彆光說我好好學習,你自己也得做到啊。”她說,“沒事的,我打個車去就行。”
若說起在照顧人方麵,聞裕的確是沒法跟紀安寧比的。他大少爺更習慣花錢請人來做這些事。
聞裕點點頭,說:“行。”
他又問:“攝影室周末又給你安排活兒了。”
“是啊。”紀安寧心情特彆好,“跟馬哥簽合同,真的是簽對了。多虧你勸我。”
當時她看著馬哥活脫脫一個怪蜀黍人拐子的模樣,心裡很是打鼓,有點抗拒。全是聞裕一力勸說,才簽了的。
沒想到其實是個正常人哪。
聞裕嘴角含笑,藏住情緒,繼續推進:“其實你那個家教可以不用做了,路太遠,真耽誤時間。”
“這個,讓我想想。”紀安寧啃起手指來。
她思考了一會兒,權衡利弊之後,痛快答應了:“你說的對,從經濟的角度來考慮,的確現在看就不劃算了。”
現在對她來說,時間也可以是錢了。家教的工作加上路上的時間,占了她幾乎整個周末上午,性價比的確太低了。
但紀安寧沒打算直接就辭掉。
“我問問看同學有沒有想接的。”她說,“都是舒晨給我介紹的,人都挺好的,我給他們找個靠譜的人接手。”
周一到了班裡,紀安寧先問孟欣雨。
比起她來,孟欣雨算是學霸,而且做事態度認真,為人非常負責任。如果是孟欣雨肯接的話,紀安寧就能踏實地辭掉了。總覺得這樣才算是對舒晨給她的幫助一個善終。
孟欣雨聽她一說,欣然同意。
“正好我剛辭了一家。”她說,“可討厭,拖工資,沒見過這樣的。有一次路上遇到車禍堵車,我遲到了,她還扣我錢。我是遲到了沒錯,可是也給她小孩上了完整的一小時啊,一分鐘都沒有少啊。而且她後麵也沒有課,並沒有耽誤什麼事。氣死了。”
紀安寧安撫她:“這種人經常能碰到的。”
“唉,我有時候就想,就這樣的阿姨,她在我們這個年齡是什麼樣?”孟欣雨說,“難道也曾經跟我們一樣思想簡單嗎?那要是這樣的話,她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是說,她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是這種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