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裕又做奇怪的夢了。
他覺得他夢見的應該是賀曼,可那女孩一轉頭,卻是紀安寧。趙辰在這個夢裡糾纏騷擾紀安寧。
仿佛是因為夢中的賀曼變成了紀安寧的緣故,所以夢中的背景也都變成了聞裕熟悉的地方。華大,NL酒吧,甚至還有舒晨的咖啡店。
聞裕看到了綿軟的老好人舒晨在咖啡店是怎麼挺身而出,替紀安寧擋住趙辰的。
原來如此,所以紀安寧那麼喜歡他,所以她辭職走的時候那麼傷感,原來是因為這樣嗎?
這奇怪的夢在早上醒來。聞裕睜開眼沒起身,一轉頭,便看見了床頭櫃上放著的牛皮紙文件袋。
他這個做夢的毛病真是越來越厲害了。這次,給舒晨都加了戲。
他揉揉臉坐起來,今天跟紀安寧還有約呢。
聞裕答應了陪紀安寧去買花。
那天聞裕買了一大堆家電和沙發什麼的給她送上門,趁著工人師傅人多,紀安寧請他們幫忙把前任房主留在陽台上的一堆雜物包括一個破櫃子都扔了。
陽台清理出來了,紀安寧從網上訂購了一個花架,打算給外婆買點花養養。
她記得小時候家裡的大陽台上養了好多的花,外婆特彆會養花。如果外婆已經忘記了怎麼養花,那就她好好養,養好了外婆每天起床就能看見,心情也會好。
聞裕開車帶著紀安寧和外婆一起去了花卉市場。
一下車,紀安寧就往自己手上套了個東西,又把另一端套在了外婆手腕上。
“……”聞裕,“這什麼?”
紀安寧拉了拉,說:“防丟帶。”
紀安寧有一次拍外景的時候,在街上看見一個媽媽帶著雙胞胎,一隻手腕上套著兩根防丟帶。
她驚訝之餘,立刻跑過去請教那媽媽在哪裡能買到,才知道這是母嬰用品,在嬰兒用品店或者網上都有。她立刻就買了一根。
這樣帶外婆出去,有安全感。
聞裕也覺得這東西挺好的。
“以後咱倆出去,也套一根。”他說,“彆人就知道你名花有主了。”
“貧!”紀安寧啐她。
她巧笑倩兮的樣子,在聞裕眼中和賀曼的樣子重疊了。
她們其實長得不像,各有各的美。
但當麵對趙辰這種壞胚的時候,她們就是一樣的人了。
柔弱,需要被保護。
聞裕不知道賀曼的家人和朋友是怎麼承受失去賀曼的痛苦的。
他光是想一想,把賀曼替換成紀安寧,都受不了!要炸!
那股子戾氣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來的,好像是心底極深極深之處,在那裡潛伏著一頭凶獸。
市場的柱子上四麵包著玻璃鏡,聞裕跟在紀安寧和外婆後麵走過去,一側頭,看到一雙眼睛。
布滿血絲,通紅,流淚。
一個激靈,再看,原來隻是錯覺。
聞裕吸了口氣,伸手按住心口,覺得心臟那裡非常不舒服。
外婆忘記了很多眼前的事情,卻還認得許多花。
紀安寧讓她自己挑選,她跟攤主聊得津津有味。攤主還稱讚說:“阿姨很懂養花啊。”
結完賬,還送了一株小苗給外婆。
今天豐收而歸,聞裕自然要充當那個勞動力。他把所有的花和盆都搬上樓,紀安寧和外婆在陽台拾掇。
紀安寧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外婆甚至不會衝馬桶了,卻依然心靈手巧,知道怎麼翻土,怎麼換盆。
她於是把這些事都交給外婆做了。多做些事,有益於她的腦子,遠勝過看電視。
回到客廳,卻發現聞裕坐在沙發上,神情莫測。茶幾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來一個牛皮紙袋。
“這什麼?”她走過去問。
聞裕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目光幽幽。
紀安寧微覺異樣,坐下問:“怎麼了?”
聞裕還是決定讓紀安寧知道。多知道一些,對這壞胚有點防備心,沒壞處。
“關於趙辰,”他說,“有些事想讓你知道。”
他把那些資料抽出來遞給了紀安寧。紀安寧接過來細看。
聞裕於是眼睜睜地看著紀安寧的臉上一點點沒了血色。
紀安寧抬頭看了聞裕一眼,驚疑不定,又低下頭去繼續瀏覽。
資料十分翔實,詳細的記錄了在案發後,趙辰學校的老師和同學是怎麼出麵證明趙辰是個“品學兼優,善良正直”的好學生的。甚至有人作證,當時他們和趙辰、李遠洋都在一起,然後他們和趙辰先離開,後來才發生的命案。
趙辰就這麼被擇出來了。
紀安寧覺得這個操作手法、這整個過程都非常熟悉。趙辰原來是個慣犯。
她咬緊了嘴唇,快咬出血來。賀曼的照片,看起來仿佛是她自己的遺照似的。
那種心臟因恐懼而收縮的感覺,又襲來了。
“沒事吧?”聞裕伸手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很涼。
“被嚇著了?”他安慰她,“彆怕。給你看就是想讓你知道他是個什麼人,以後離他遠著點。”
紀安寧點了點頭。
聞裕抽回了她手裡的資料翻了翻,說:“他爸原本是打算送他出國的。後來出了這個事,就把他又接回到省會來,沒敢讓他出國,給他弄進咱們學校來了。在國內出事,他能使上力,在國外出事,有時候有錢都不好使。這小子,本性難移,大二時候又搞出一次事兒來。這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過你彆怕,他不敢對你怎麼著。”聞裕捏著她的手說,“有我呢。”
紀安寧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前世趙辰早就盯上了她,隻是忌憚聞裕,一直不敢出手。所以聞裕還在的時候,她一直都不知道趙辰這個人的存在。
聞裕離開了,趙辰才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