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沢田家光和沢田奈奈現在還沒有確定關係,但考慮到今後兩人成為了夫妻,把這件事情通知給沢田家光也是合情合理的。
在沢田家光趕來之前,我把沢田奈奈帶回了現在的住處。她身上的那點布料連蔽體的功能都做不到,我隻好將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套在她的身上,在替對方換衣服的途中,我注意到她的手臂上有幾個小小的針孔,這應該是注射致幻劑所留下的痕跡。
通過奈魯先生三言兩語的解釋,我很快就得知了卡魯卡沙家族的真正目的。卡魯卡沙的首領仿佛認定了殺害他女兒的人就是奈魯先生,因此用高額的價錢聘請了最強幻術師毒蛇來暗殺奈魯先生,而這場所謂的拍賣會隻不過是個騙局,場地和參與者都是用幻術製造出來的。
雖然我知道幻術師的確可以製造出這樣的騙局,指環戰中幻術師們就是使用幻術將學校建築物進行修複,但那是十幾名幻術師合力所為,單憑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將騙局布置到這樣滴水不漏的程度,那個名叫毒蛇的幻術師果然實力深不可測。
不過反過來想,還是打敗了對方又毫發無傷的奈魯先生比較可怕吧?
這麼想著,我忍不住多看了奈魯先生兩眼。
奈魯先生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進到衛生間裡洗了個澡。他脫下了黑色的西裝外套,隻穿著一件嶄新的、乾淨的白色襯衣。他沒有將濕漉漉的頭發吹乾,隻是用乾燥的毛巾草草地擦了兩下,往日支棱著的硬硬的黑色頭發此時此刻正耷拉著垂下來,看上去柔軟又溫順。
沒有擦乾淨的水沿著發梢一點一點地往下低落,很快濡濕了白色的衣領,那上麵多了一小片水漬。領口沒有扣上,敞開的衣領露出了頸部優雅、優美、完美的線條,以及小山丘似的喉結。我還看見了奈魯先生的脖子上那跳動著的青色的血管,它們就像是潛藏在皮膚下的蛇,在此之前奈魯先生從來不會讓人看見它們。
奈魯先生單手端著餐盤,那上麵有一盤三明治和兩杯飄著白霧的咖啡。
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卻並不怎麼在意,開口問道:“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我如實回答說:“還在昏睡,我想應該是致幻劑的副作用。”
奈魯先生點了下頭,隨後將那盤三明治和一杯咖啡放在了我的麵前。咖啡裡放了好幾塊方糖——這個東西在奈魯先生嘴裡就像是毒品一樣惹人生厭——連帶著咖啡的氣味也變得香甜了起來,三明治的賣相非常簡單,但這個東西出自奈魯先生之手這件事情就已經讓人感到足夠詭異和可怕了。
奈魯先生雖然從來不讓我接近廚房,但他也不會親自擺弄廚具。廚房的意義對他來說僅限於泡咖啡而已。
我看了看麵前的三明治,又看了看奈魯先生,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一點警惕的表情:“……”
奈魯麵無表情地對我說:“給我吃。”
我:“……哦,好的。”
就在此時,沢田家光終於聞訊趕來了。同他一起來的還有彭格列的私人醫生,經過專業醫生的診斷,沢田奈奈的身體並沒有大礙,隻不過由於長時間注射致幻劑和受到過度驚嚇,身體十分虛弱需要靜養。
聽見這個消息後,沢田家光才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身體大大咧咧地倚靠在沙發上,笑著說:“太好了……這樣的話我就能放心了。”
我捧著熱乎乎的咖啡杯,歪頭看了沢田家光一眼,感到有些疑惑:“你不知道奈奈夫人來意大利了麼?”
聞言,沢田家光的臉上難得地浮現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其中混雜著一絲愧疚,他摸著後腦勺,開口道:“這個嘛……其實,自從高中畢業之後我就已經和奈奈斷絕聯係了。”
我倒是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看沢田奈奈對沢田家光百依百順的模樣,我還以為他們的感情發展會令人羨豔的一帆風順。我眨了眨眼睛,問道:“為什麼?”
“高中的時候我就已經下定決心要來意大利,以門外顧問首領為目標進行修行,”沢田家光解釋說,聲音裡沒有一絲遺憾和猶豫,“普通人的話,還是不要跟黑手黨扯上關係比較好。我是這麼想的。”
“奈奈她,是一個一直生活得平凡又幸福的人。黑手黨的世界卻複雜得多,我想儘可能的讓她遠離這一切。”
聽見沢田家光這麼說,奈魯先生發出了一道微不可聞的輕哼,以表示對其想法的不讚同。
不過我倒是很能理解沢田家光的想法,不過……我看了一眼沢田家光,一針見血地指出來:“可是你已經後悔了吧。”
沢田家光則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這一點:“的確如此。”
“這次的事情讓我意識到,如果奈奈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到了傷害,那麼除了我,還會有誰能夠保護好她呢?”沢田家光沉聲說道,他低頭看著自己寬厚的雙手,仿佛在審視著什麼。
我一本正經地開口說:“還有我。”
沢田家光:“……”
沢田家光:“不,你不行。”
“以為隻要遠離奈奈、不把她牽扯進來就能保護好她的生活,仔細想想看,是我自己太天真了,”沢田家光的眼眸微動,“平凡又幸福的生活也是需要力量來守護的。我不僅想用自己的力量來守護家族,更想用這份力量來守護自己所愛的人。”
一邊說著,沢田家光一邊緊緊地握住拳頭,目光堅定:“我想給奈奈帶來幸福!”
我抿了一口熱乎乎的咖啡,雖然裡麵加了些方糖,但舌頭上還是傳來了苦澀的口感。我忍不住說:“我能再往裡麵加點牛奶麼?”
“不能,咖啡加糖是我的底線。”奈魯先生冷冷地說。
我覺得有點遺憾:“這樣啊……我還是喜歡喝奶茶,總感覺咖啡的味道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