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我還在生長期啊臭青鯖!”
“這句話我已經聽到耳朵生繭了,順便一提我最近又長高了三公分,請問還在生長期的蛞蝓又生長了幾寸?”
“……喂!!你找死嗎?!”
“真麻煩,又想使用暴力麼?也行啊,不過事先說好,小姐可是不會讓我隨便受人欺負的!”
“什麼?!這家夥明明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這可不一定。小姐分明和我是站在一起的,對吧,小姐?”
“喂!你快說清楚!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我一頭霧水地看了看抓住我手腕不肯放的中原中也,又看了看按住我的肩膀讓我無法輕易動彈的太宰治,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說:“中間啊。”
被他們兩個一頓拉拉扯扯,我當然站在了中間。
還差點又摔倒了。
中也:“……”
太宰:“……”
“好了好了,”這時候,還是紅葉走了出來,旁若無人地挑開中也的手、撥開太宰,將我攬了出來,不滿地說,“衣服都快亂了。宴會不是快要開始了麼?不要再浪費閒工夫了。”
正如紅葉姐所說,黑手黨組織和企業之間的宴會無聊透頂,充滿著明麵上或是暗地裡的彼此試探。森鷗外倒是表現得遊刃有餘、樂在其中,我和太宰治拿了些甜點,偷偷地躲到隱蔽的角落裡開始聯機打遊戲。
太宰治菜得一筆,我很快就厭倦了他。
我把遊戲機一把摁在太宰治的臉上,冷酷地說:“你再送一把試試?”
我本來以為在這場無聊透頂的宴會中,會一邊打遊戲一邊打太宰地熬到結束,沒想到很快在宴會中見到了一個分外熟悉的人影。
“你一個人站在這裡做什麼?”
我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治崎廻的身後,見對方愣了一下、迅速轉過身來,我麵無表情地猜測道:“是沒有人願意跟你說話麼?”
治崎:“……”
治崎動了動那張藏在白色口罩下的嘴唇,冷漠地回答說:“我隻是不太適應人太多的場合。”
“……不過你也說得對,”治崎用毫無溫度的目光掃視了一邊布置得華麗璀璨的會場,“有點腦子的黑手黨都不會願意跟我們這種殘黨打交道。”
我:“?”
我盯著他,說:“我沒有腦子麼?”
治崎眨了下眼睛,慢慢地將目光重新放在了我的身上。跟第一次見麵比起來,他倒是沒有那麼冷酷和不近人情了,隻不過這次他仍舊是用略帶審視的視線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我,然後皺著眉頭往後退了一步。
“……你的臉上,”治崎皺著眉頭,看上去有點緊張,“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臟東西。”
我:“………………………………”
我一言不發地轉過身,抓起餐桌上的三把餐刀,然後正對著治崎的麵門擲了過去。
“請向全天下化了妝的女人道歉。”我麵無表情地說。
差一點被刺中的治崎:“……”
過了一會兒,我話鋒一轉,又提起了上一次的事情:“那個,關於上次請你對我使用[個性]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
“很抱歉,”治崎迅速地回答說,“我不能答應你。”
這麼說著,他偏過臉,看向站在人群中央、麵帶微笑的森鷗外,意有所指地說:“這是重要的條件。”
我沉默了一下,跟著他同樣把目光放在森鷗外的身上,後者像是注意到了什麼,側過臉,不偏不倚地看向了我,隨後朝我抬起了手中的酒杯。
“……我明白了。”我簡短地說。
治崎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不知道是安慰還是彆的什麼意思,他開口說:“有時候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會比較好。你很聰明,知道該怎麼生存下去。”
見我沒有想要開口說話的意思,治崎也閉了嘴,隨後應召東堂組長的意思、回到了組長的身側。
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這時候,大廳裡的音樂戛然而止,宴會的背景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就在大家紛紛抬頭疑惑的時候,另一隻樂曲慢悠悠地奏響了。
這是一支陌生的曲子,卻不知道為什麼讓我感到有一絲的熟悉。我抬起頭,略有所思地朝為宴會伴奏的樂隊看過去,目光一一掃過那些身穿統一的製服、戴著帽子的外國樂手,他們的臉如出一轍的陌生,沒什麼好看的,然而我的視線卻在不知不覺中停留在其中一個人的身上。
那個人坐在最邊緣、最不起眼的位置,即便穿著普普通通的樂隊製服,也看得出來他有著一副優越的骨架和高挑的身材。
他低著頭,安靜地拉著大提琴。手指很長,也很纖細,皮膚白得像一塵不染的雪地。
我走了過去,走到這個人的身邊,站在那裡停了下來。
這個人像是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是一個普普通通、不敢輕易出任何錯誤的大提琴手,可是我看出來了,在我停留在他身邊的一瞬間,他的手指有短暫的停頓,但很快他就巧妙地掩飾了過去、不著痕跡地加入了樂隊的演奏中。
我站在那裡,聽完了這支熟悉的曲子。
這時候,我才朝他伸出了手,用手指輕輕地撥開他的帽子——這頂刻意壓低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張臉,讓我無法看清楚他的容貌。
我張開口,用平靜的語氣詢問他:“我想我應該認識你。你是誰?”
在我撥開他的帽子的同時,一雙深紅色的眼睛從壓低的帽簷下露了出來。
他用這雙眼睛注視著我,隨後,這雙死氣沉沉的、仿佛映照不了任何事物的眼睛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臉。這雙眼睛彎了起來。
他對我微笑,回答我說:“一個知道你的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