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課講到一半,“砰”的一聲,後門被撞開了。
夏至的同桌,一個戴著厚重眼鏡的小男生頭也不抬,小聲嘀咕:“肯定是易雲擎來了。”
夏至原本在畫這座學校的平麵圖,聞言頓了一下,這麼快就要跟魔鬼先生會麵了?
他的賭注還沒準備好呢。
易雲擎一腳踢開門,仿佛沒有聽到它發出的巨大響動,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路過夏至身旁時,隻是不經意地一瞥,眼角餘光掃過少年白皙瑩潤的側臉,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夏至正好抬頭,兩人因此視線相對。
易雲擎微微皺眉,他見過他嗎?
腦海裡對這人明明是毫無印象的,雖然每天都從這裡經過,但對方之於他隻是一抹蒼白的剪影,存在感稀薄得如同路邊一塊石頭。
可少年此時仰起臉,墨染一般的眉,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淡紅色的唇,仿佛一副精致的水墨畫,在他腦海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易雲擎:“……”
夏至第一次看到少年時期的易雲擎,跟成年時期相比,他看起來……生嫩許多。
不是說他的五官,魔鬼先生的五官仍是英挺深邃,與成年時期沒有太大差彆,不同的是氣場。
成年的魔鬼先生無論何時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態,不動聲色地掌控全局,鮮少流露出強烈的個人情緒,好像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冰山,給人看隻是他願意表露出的一麵,海麵之下則潛藏著更為龐大、不為人知的部分。但少年時期的易雲擎……情緒非常外露。
此時他刀鋒一般的長眉緊緊擰起,一看便是心情不佳,他沉聲道:“你在看誰?”
夏至:“?”
你在說什麼胡話?難道我麵前還有其他人嗎?
易雲擎冷冷地彆過頭,對夏至的斜前桌說道:“讓開。”
對方迅速拉開椅子,生怕遲了一秒便被這個渾身散發著低氣壓的人來上一拳。
夏至看著易雲擎在空位上落座,原來那位問題學生正是魔鬼先生。
隻是……對方的態度怎麼這麼奇怪?
好像跟完全不認識他一樣?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從易雲擎開門到落座,這期間大家表麵上在默默認真學習,實際上都豎起一隻耳朵在聽著動靜。
果然,這兩人因為趙學姐的事鬨得相當不愉快啊。這不,相看兩相厭了?
一個人小聲說道:“我覺得他們早晚得打起來。”
他同桌更小聲:“還用得著你說。”
剛才的這一插曲絲毫沒有影響語文老師的講課進程,她仿佛沒有發現有人遲到一般,語調毫無起伏地講完了這一節課。
下課鈴一響,她剛好講完一個知識點,立刻夾起教案走出教室,果斷乾脆得不像一個高三老師。
隔壁教室的玩家也發現了老師的異常。
一般來說,轉校生剛來,老師怎麼都得讓他們做一下自我介紹,然後給他們安排座位吧,但是沒有。
那個老師隻是把他們領進班級,然後丟下一句“你們可以隨意選擇自己的座位”,便開始站在講台上講課了!
真是好清新脫俗好不套路的一個老師,玩家愣了一會兒,隻好如他所說,在教室後排的空位上坐下。
說起來也奇怪,這個教室中|共有八排六列座椅,但是學生卻隻有二十四人,加上玩家也才三十二人,因此留有許多空位。
按理說學校不該在安排班級時便平衡好人數的嗎?這座學校真是處處透著古怪。
……
半節語文課一節數學課,易雲擎全程趴在桌子上,夏至隻能看到他寬闊結實的後背,下課鈴響了,這人還沒有要醒的意思。
有道是“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其他人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奔赴餐廳,一個人突然被同桌撞了一下胳膊,同桌擠眉弄眼:“你看。”
那人轉過頭,隻見夏至,夏學霸正站在他公認的死對頭座位旁,伸手推了對方一下:“醒醒?”
“嘶——”那人倒抽一口涼氣。
學霸太勇了吧,誰不知道易雲擎這人有嚴重的起床氣啊?
這一推,在他們眼裡,不亞於一戰時薩拉熱窩響起的槍聲,二戰時德軍進軍波蘭的坦克,總之,吹響了戰爭到來的號角。
還沒離開的同學屏住呼吸,靜待事況發展,然後他們便看到——易雲擎睜開眼,眸中還帶著尚未褪去的睡意,語氣凶巴巴的:“乾嘛?”
夏至眉眼彎彎:“中午了,該去吃飯了。”
易雲擎:“……”
他盯著少年的笑臉看了幾秒,然後埋下頭,直接把校服扯上來蓋在臉上。
沒有動手,沒有罵人,甚至沒有甩臉色。
所有人:“???”
這還是那個動輒把人打進醫院的校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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