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陽初抱著外套回到客廳的時候,聶之鴻竟然還沒有回去休息,而是端坐在沙發上,似乎正在等他。
他走上前去,輕聲打招呼:“外公。”
聶之鴻抬頭看向盛陽初,語氣竟微微有些顫抖:“陽陽,是你回來了嗎?”
盛陽初沒想到聶之鴻竟然一眼看穿了一切,雖然他剛剛和聶之鴻暗示了一句話——他小時候曾經因為“貼心小棉襖”這個梗而對聶之鴻說過他是外公的“貼心小秋褲”。
包括他親手做的綠茶酥,也是他“彆有用心”的暗示,因為他小時候經常給外公做綠茶酥吃,所以他希望外公能夠吃出他親手做出的綠茶酥的味道……不過當然了,他並沒有指望外公能在時隔多年後一下子吃出他做出的綠茶酥還是當年的味道,畢竟這有點過於一廂情願了。
與其說是一個暗示,不如說是一個試探,盛陽初自然不可能直接對聶之鴻說出他被穿書者搶走身體三年的事,畢竟這種事情太過玄幻了,如果他不是當事人本人,他自己都不相信會有這種事,更彆說他這位從不相信怪力亂神之事的外公了。
盛陽初打算小心翼翼地試探,一步一步來,慢慢讓聶之鴻相信並接受這件事,但他沒有想到,聶之鴻居然一上來就看穿了一切!
他不敢相信,他一向不苟言笑從不相信怪力亂神的外公,竟然會相信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外公……”盛陽初的眼眶漸漸紅了,“你、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聶之鴻深深地看著盛陽初,語氣有些意味深長:“人人都說你分化成omega之後性格大變,才會變成那個樣子,但我知道,那不是你,那不是我的陽陽……”
淚水逐漸模糊眼眶,盛陽初咬住了下唇:“對,那不是我……不過,現在我回來了,外公。”
聶之鴻一把將盛陽初摟入懷裡,聲音微微顫抖:“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自從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後,盛陽初的情緒一直很平靜,仿佛他那被搶走的三年人生對他沒有什麼影響,直到現在,他才全然釋放出了自己的情緒,趴在外公的肩膀上紅著眼眶流淚。
片刻之後,盛陽初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他才哽咽著對聶之鴻說起了這三年來發生的事。
聶之鴻雖然已經隱隱猜到了什麼,但聽到盛陽初說的靈魂奪舍後,他還是一臉不敢置信一時間無法接受,他沉默著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似乎才接受了盛陽初的說法,有些怒不可遏地問:“那個搶走你身體的家夥跑去哪裡了?”
盛陽初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去投胎了吧……”
聶之鴻麵色一沉:“這種隻會用邪門歪道的家夥,如果讓我抓到,我一定要讓他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盛陽初連忙反過來安慰聶之鴻:“不管怎麼說,我現在已經回來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陪著你們的。”
聶之鴻沉默良久,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盛陽初的頭:“這幾年委屈你了……以後記得常常回家,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盛陽初乖乖點頭:“嗯!”
聶之鴻沉聲問:“聽盛擎天說,下次一中分班考試他不打算讓你留在一班了,你想留在一班嗎?”
盛陽初頓了一下,開口道:“我想留在一班,但不用外公你幫我,我可以自己通過分班考試留在一班。”
聶之鴻微微皺眉,略顯擔憂:“你才剛剛回到你的身體,三年沒學習過,你成績跟得上嗎?”
盛陽初一臉認真地說:“沒有身體的時候,我也有好好學習,我一定能留在一班的。”
聶之鴻麵露欣慰:“好,不愧是我聶之鴻的孫子,有誌氣!”
他頓了一下,歎了一口氣道:“你這一點真像你媽。”
想起了早早去世的母親,盛陽初也陷入了沉默。
爺孫倆徹夜長談,直到管家三番兩次來催聶之鴻睡覺,聶之鴻一個老人家也實在有些精神不濟,盛陽初見狀,也連忙催外公快點去休息。
聶之鴻這才依依不舍地去休息了,臨睡前叮囑管家好好招待盛陽初。
“是,老爺。”
等聶之鴻上樓後,管家便領著盛陽初來到了一間塵封已久的房間,這是盛陽初小時候住在這裡時的房間,但這三年來隨著穿書者和聶之鴻關係逐漸惡化,穿書者已經很久沒有在聶家彆墅過夜了,因此這個房間也被擱置了許久。
看著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熟悉的風景,盛陽初不由恍惚了一下,仿佛夢回十年前。
很快,他便發現這個房間明明被擱置了許久,卻依然一塵不染,乾淨如初,仿佛他從未離開這個家,就像小時候一樣每天都在這個房間裡睡。
管家輕聲道:“老爺每天都讓人打掃這個房間。”
盛陽初愣了一下,隨即他意識到管家現在對他的態度和剛才進門的時候截然不同了。
他點了點頭:“謝謝。”
管家深深地看了盛陽初一眼,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這天晚上,盛陽初洗完澡躺上床,便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他隨手掛在落地衣架上的灰色外套。
他哼了一聲,翻了個身,背對著那件灰色外套。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他睡著睡著,忽然就被身體裡的一陣熱度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便感覺到身體微微發熱,脖子後麵的咬痕則微微發燙。
盛陽初努力閉上眼睛,催眠自己趕緊入睡,但他越是逼著自己入睡,便越是睡不著,身體反而越來越熱。
他翻來覆去半天,終於忍不住從床上爬了起來,然後把那件灰色外套拿回了床上。
他掙紮了大半天,最終還是妥協了,不情不願地抱著那件灰色外套入睡。
這一次,他成功地陷入了夢鄉,伴隨著那淡淡的牛奶味信息素。
第二天,盛陽初跟著聶之鴻一起去給聶海蘭以及聶老夫人掃了墓,疏離了三年的爺孫感情逐漸得到了彌合。
三年來的隔閡和誤解逐漸煙消雲散,盛陽初也逐漸釋然了。
一切都很愉快,不過在回聶家的路上,盛陽初接到了一通來自盛擎天的電話,頓時破壞了他一天的好心情。
雖然盛陽初很想拒接盛擎天的電話,但他也知道盛擎天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磨磨唧唧了好一會兒,才勉為其難地接了起來。
盛擎天的語氣有些不耐煩:“怎麼這麼久才接?”
盛陽初打斷了盛擎天的不耐煩:“有事嗎?”
“你這是什麼態度?真是沒有教養!我平時是這麼教你的嗎?”盛擎天訓斥了盛陽初幾句,才轉入正題,“你今天快點回家,我有問題要問你。”
盛陽初耐下性子道:“我今天晚上不回家。”
“你怎麼又不回家?你又要跑到哪裡鬼混?”盛擎天怒氣難消。
盛陽初冷冷道:“我今天晚上在外公家住。”
盛擎天頓時一噎,他有點不敢置信地反問:“你今晚又在聶家住?你和外公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盛陽初嗬嗬一笑:“我和外公這樣的關係不才正常?你還有事嗎?”
“你這是什麼口氣!我可是你爸!”盛擎天又怒斥了幾句,“你知不知道晏星沉今天為什麼沒來我們家?你和晏星沉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你和晏星沉……”
盛陽初打斷了盛擎天的話:“我和晏星沉什麼關係關你們什麼事?”
“放肆!你就是這麼和你爸說話的?”盛擎天強壓怒氣,“我告訴你,晏星沉可是你弟弟看中的alpha,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盛陽初直接掛斷了盛擎天的電話。
很快,盛擎天又打了過來,盛陽初這一次直接拒接,盛擎天不死心地又打了幾個電話過來,盛陽初煩不勝煩,乾脆直接關機了。
聶之鴻沉聲問盛陽初:“盛擎天的電話?他和你說什麼了?”
盛陽初垂下眼簾:“……沒什麼。”
聶之鴻見狀,便也不勉強盛陽初,隻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除了盛家,彆忘了你背後還有一個聶家。”
盛陽初握緊了手裡的手機:“嗯……”
在聶家彆墅度過了周末兩天後,星期一一大早,盛陽初就回到了學校。
他剛剛回到課室,薑寧萌就神秘兮兮地湊了過來:“大新聞大新聞!”
盛陽初從善如流地接道:“什麼大新聞?”
薑寧萌用神秘兮兮的語氣說:“你知道嗎!聽說周末的時候班長去給盛月白外公祝壽了!他們還一起吃飯了!”
盛陽初:“……哦。”
他當時也在,而且那明明是他外公。
薑寧萌忽然後知後覺地想起盛陽初的身份,他一拍腦門:“忘了那也是你外公了!我還聽說盛月白要和班長訂婚了,所以這是真的嗎?”
盛陽初:“???”
他眉頭一皺:“我根本沒聽說過這種事,誰跟你說的?”
“我也不相信!”薑寧萌哼了一聲,他猶豫了一下,“可是這話是夏小雨說的,夏小雨可是盛月白閨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