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洋失魂落魄地走進地下停車場,陳鵬新幫他拉開車門,焦急地說道,“樂洋,你能不能幫我把借條要回來?兩千萬我們拿什麼去還?萬一季總上法院告我們,我們就死定了!法務部的那些律師一個比一個厲害,白的能說成黑的,死的能說成活的,我們要是上了法庭,鐵定得輸官司。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中了葉西的圈套,那個流言是他告訴我的,視頻是他給的,請水軍為你造勢的辦法也是他提點的,他早就知道你中選了,否則不會這樣整我們!媽的,真陰險,差點就把你的男一號整丟了,還害得公司白花那麼多冤枉錢買水軍!”
“你們隻要不往外爆季哥的料,他就不會拿你們怎麼樣。季哥的為人我了解,他向來說話算話。是不是葉西整我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我們做都做了,再後悔也改變不了什麼。”林樂洋捂住臉,哽咽道,“我目前沒法幫你們把借條要回來,我和季哥已經分手了。”
“什麼,分手了,就因為這件事?”陳鵬新當即咒罵起來,“他憑什麼跟你分手?這件事不是你的錯,都是我沒管好小玉,再說了,小玉偷走的那些照片不是沒賣出去嗎?他又沒有損失,乾嘛非揪著這件事不放?你以前可是直男啊,還交過幾個女朋友,為了他不但改了性向,還當了下麵那個,他把你便宜占儘了,現在卻想和你分手,也太不是東西了吧?媽的,人渣,老子真沒看出來他竟然是這種人!”
“彆說了!”林樂洋難堪地喝止,“季哥沒有你想得那麼壞,他一直很照顧我。”
“那他為什麼要分手?這件事沒那麼嚴重吧?”
林樂洋也不知道季冕為什麼會忽然提出分手。他一點沒看出這方麵的跡象。季哥一直對他很好,方方麵麵都照顧到他的感受,雖然管得有些寬,甚至限製了他的自由,但他都能忍耐。感情不就是這樣嗎,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相支持,他們一直都做得很好啊!
“該不會他移情彆戀了吧?”陳鵬新幽幽開口。
林樂洋呆了呆,腦海中立刻浮現一抹人影——肖嘉樹。是的,一切都是從肖嘉樹出現那天開始改變的,季哥過多地關注他,過多地支持他,甚至為了他摻和進一場真.相不明的輿論大戰裡。也是從那時候起,季哥很少再與他相聚、交流,感情慢慢趨於平淡。
“季哥不會的。”林樂洋搖頭否定,語氣卻十分虛弱。無論如何,他不會輕易放手。
“我也覺得不會,季總整天忙得腳不沾地,哪裡有時間出軌,應該是今天的事氣著他了。樂洋,是我和小玉連累了你,我回去就給你寫一張借條,那一百萬從我的工資裡扣,什麼時候扣完我什麼時候再領薪水和抽成。你放心,等季總氣消了你再跟他好好談談,你倆肯定還能複合。情侶不都這樣嗎?分了合,合了分,常有的事。”
聽了這話,林樂洋心裡果然好受很多。想來也對,他們都在一個公司,季哥要真和肖嘉樹有了什麼,他不應該看不出來才對。再者,他和季哥從來沒吵過架,也沒有鬨過任何矛盾,怎麼會說分手就分手?等季哥氣消了肯定還會原諒他的。
但事實上,季冕真的一點兒也沒生氣。他隻是感到很疲憊,想找一個安靜的角落獨自待一會兒。他來到樓梯間,把西裝外套脫掉並墊在台階上,然後坐下抽煙。煙蒂在黑暗中明滅,令他的雙目逐漸失去焦距。
恰在此時,下麵一層樓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有人進來了。
季冕起初並不在意,但聽見熟悉的嗓音,紛亂的思緒卻不受控製地牽引過去。來人是肖嘉樹,他正在打電話,語氣透著滿滿的親昵,“我今天有四節課,兩節形體課、兩節演技課,一節課一個半小時,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不辛苦,我覺得很有意思。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但你不能笑話我啊……誒,我還沒說你就開始笑,我不說了……好吧好吧,我說,這事跟胡銘導演和《逐愛者》有點關係,什麼,你已經知道了?我靠?我的臉已經丟到蘇阿姨那裡去了嗎?我不活了!”
他假模假式地“慘嚎”了一會兒,這才繼續道,“我不是清高,你們費那麼大力氣幫我弄資源,我肯定要啊!我高興還來不及!隻是胡銘導演本來就沒看中我,我也不能厚著臉皮留下吧,那多羞恥?我也是個要麵子的人嘛。說起演技,的確是林樂洋更厲害,在第一人格死亡和第二人格誕生的時候,我其實是不知道怎麼去進行銜接的,於是把頭低下了。但林樂洋卻抬著頭,直麵攝像機完成了這段表演。他比我更自信。胡銘導演很擅長營造恐怖的氛圍,他要的是嚇人的演技,不是迷人的演技,我的風格不適合他,所以我後來拒絕了他的邀請,我覺得他應該堅持自己的電影風格。”
他嗯嗯啊啊了一會兒,忽然得意起來,“你才發現我長大了?我告訴你,我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可以幫你擋風遮雨了。你要複出?我當然支持啦,隻要你過得開心就好。回音有點大?因為我在樓梯間裡給你打電話。沒,我絕對沒有抽煙,真的!”
說到這裡,樓下傳來乒呤乓啷的聲音,大概是某人想杵滅香煙,卻不小心把垃圾桶踢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