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前行(1 / 2)

錄製到了這個地步, 已經夠得上成為一場綜藝事故了。

陳之文的言論完全脫離了台本,堪稱驚天。

演播室的錄製導演隱隱猜到了陳之文會說些什麼話來堵住李昌言的道歉,因為在全國觀眾的鏡頭前,如果真的讓李昌言率先道歉的話, 陳之文再依依不饒, 反而會顯得他蠻不講理。

可這個青年,深諳此道, 竟是在采訪最開始的時候,就將華國導演界慘淋淋的,如同傷疤一樣的現狀全部都揭露了出來!

——他膽子怎麼會那麼大!他知道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嗎?!

他的頭上緩緩的落下了一滴冷汗, 立馬將自己腦袋上頂著的紅棕色帽子揪了下來,“快!關掉鏡頭!插播廣告!!”

現場的打光瞬間按下。

坐在對麵位置上的李昌言,不可思議的看著陳之文。

他沒有想到陳之文竟然會做絕到如此地步。

——不接受道歉,絕不原諒……

——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發出這樣擲地有聲的話語。

——為什麼?

——按照常規來說……怎麼會存在這樣的人?

——既然要在導演界混下去,既然要在華國有所建樹, 伸手不打笑臉人, 難道不是業界的常識嗎?

——為什麼會這樣?!

——他自己都放下了尊嚴, 像條狗一樣的願意在全國觀眾麵前道歉,陳之文為什麼要做到那麼的絕情?他還有沒有人性?

李昌言咬著牙,猛的站起身,快步走到了陳之文的身邊。

儘管為了這一次合格的賣慘,他故意做了落魄的扮相, 但他這段時間還真沒有什麼太大的愧疚,力氣仍然大得很,死死的握住了陳之文的手腕。

“陳之文,你是瘋了嗎?!你真的要這樣做嗎?不看看我爺爺李壽根導演的麵子?不看看所有三代導演們的麵子?”

“——你一定要把我趕儘殺絕嗎,你一定要毀了我嗎?”

陳之文回頭看著他,目光顯得無比的平靜。

在這已經暗了些許的光影中,模糊了青年眼中的銳利,給人一種他似乎很好說話的錯覺。

一出手,卻仍然暴露了他的心。

陳之文笑了笑,他的身手很是敏捷,很輕鬆就將自己的手掙脫……反手扣住了對方往地上一推,讓李昌言一下子踉蹌了一步!

“李昌言。”

青年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他臉上的妝明明很淡,眼裡卻像是透著深不見底的光,帶著一種奇異的妖異美,產生了格外明顯的差異。

“李昌言,我似乎要讓你記清楚一件事,是你在一開始的時候,找到了我想收買我的作品,是你在收買不成功的時候,氣急敗壞的用槍手的身份汙蔑我,是你做了這些肮臟的勾當……”

“——請記住,毀掉你的,從來都不是我,是你自己。”

——————

陳之文剛想要從錄製的現場離開,在轉角的位置,許成默卻跟了上來,臉上帶著笑容。

如果說,他之前看著陳之文的樣子,更多的是職業化的笑,現在倒是真的多了一點敬佩,不再是那機械化的唇角上方幾公分的標準微笑。

“彆,小之文,你等等!”

陳之文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挑了挑眉,“怎麼了?”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的時間,除去化妝的時間,他在這裡逗留了沒超過10分鐘,整個直播一下子被剪掉,迅速的很。

“你現在應該留在片場搶救廣告插播後的收視率,而不是來找我。”陳之文淡淡的說道。

許成默撓了撓頭,將那修剪的得體的黑色碎發抓得蓬鬆,倒是揉亂了幾分,嘴角的弧度擴大了幾分。

“搶救?”

對方的眼裡似乎閃過了一絲狡黠的笑意,“小之文,你剛剛那段話做的已經很好了……就算節目隻開場了10分鐘,估計也能打破這檔綜藝的曆史記錄吧。”

何止很好,從未有人做過這樣的嘗試。

微微頓了頓,許成默真誠的說道,“我當然是特地跑過來找你的。”

“陳之文,你很厲害,我采訪過那麼多的大人物,看過許多公式化套路化的模板台本,隻有你一個人,在今天說出了一段大家心知肚明,卻絕對不敢放在台麵上的話。”

導演界的人脈,影視圈蠢蠢欲動想要上.位的明星,資本的力量……多方麵的角逐,讓娛樂圈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娛樂圈裡的潛.規則是真的多,彆以為隻有底層的小明星會有這樣的煩惱,越到上麵爬,越做到國際大明星、國際導演,膽量和氣量也越來越小。

他們其實是最不希望華國影視圈發生變革的。

因為作為金字塔頂尖的人,變革了之後,必然會觸及到一部分人的利益,而他們往往是吞並最多利益的人。

本來,《愚者的聲音》中的“愚者”,隻是一個自謙的詞,這些參加過節目的哪個不是大有來頭,說話也端的很,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陳之文這樣直言。

這麼一對比,還真的襯得那些國際大導演們,像是愚者了。

陳之文聽後,淡淡的挑了挑眉。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也許是你們背負的太多,所以沒辦法舍棄。”

陳之文聳了聳肩膀,雲淡風輕,“畢竟我也孤家寡人一個,了無牽掛,想回擊自然就回擊了,可沒管那麼多。”

他這話說的倒是輕巧。

許成默愣了愣。

——孤家寡人?了無牽掛?這話未免誇張了點。

——要知道,陳之文在這次的全國青年導演微電影大賽中獲得前三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能夠輕而易舉的就和周氏娛樂簽約,再過10年,不,再過5年,說不定就能登上華國導演界的金字塔塔頂……

——換而言之,在未來他根本不可能成為被迫害的那個,隻有彆人求著他的份。

——他根本沒有必要發聲的。

“無論你怎麼說,我還是很敬佩你。”

許成默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輕聲笑了笑,視線最後放在了他的唇上。

那裡的妝之前剛被他擦去了些許,還帶著淺淺的痕跡,就像是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著什麼。

他突然覺得陳之文這張臉,再適合不過出現在國際雜誌的封麵之上。

太容易讓人想入非非了,能夠很大程度的提升購買欲。

就和這個人那奪目耀眼的品格一樣。

“喂,小之文,給你介紹一樣東西,你可千萬彆拒絕啊。”

他的眉眼淺淺的彎起,從自己的口袋中隨意的寫下了一串數字號碼。

“這是什麼?”

“vague的主編的國際長途電話號碼,我怕過幾天小之文你看到號碼後直接拒絕,當作是什麼騷擾電話,那就糟糕了。”

許成默像是開玩笑一般的說道。

vague是國際上的頭號時尚期刊,他們對於藝術審美有頗為獨到的要求,甭管你名氣有多大,隻要你的臉有整容的痕跡,或者沒有達到他們的要求,絕對不會邀請你,任用你的照片。

陳之文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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