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吧。”
在利城理工學院為《生如夏花》的劇組劃分出來的片場內, 陳之文看著鏡頭前的畫麵,淡淡說道。
他這一場戲拍的是整部電影其中一個反轉的劇情。
…………
《生如夏花》, 第10幕——
陽光之下, 利城理工學院後方的幽靜小徑,原本是一個頗為溫馨浪漫的地方,但是, 此時此刻卻蓋上了無言的陰影。
女主安妮最後的夢想, 就是登上高中畢業時青春謝幕的演出, 她努力積極的前往醫院治療, 想要克製自己的病症,就算是傷痛也沒有消減她臉上的半分笑容。
“明明那麼痛苦了……為什麼還要堅持呢?小安妮,這個病牽扯到了麵部的神經,完全克服的幾率非常小,隻有不到1%的可能。”
“這麼小的幾率為什麼還要堅持呢?”
醫生為她送上了一幅繡著向日葵的畫, 放在她的床頭。
那幅畫上的向日葵繡得栩栩如生,仿佛在它的旁邊輕嗅著就能聞到一股迷人的芬芳。
“不是因為看到了結果而努力。”
病床上的少女微微笑著,由於情緒的波動, 嘴唇雖然仍然在不自覺的抽動著,但是那張蒼白的臉上讓人想到了倔強的生機。
“而是因為努力了,才有機會看到陽光。”
終於, 熬過了一次又一次痛苦的藥物治療過程和精神方麵的抑鬱, 在治療得到了初期的好結果時,安妮就想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那風度翩翩的,在這個學校中第1個她伸出了手, 總是守護在身旁的男主安東尼。
她刻意隱瞞行蹤,打算告訴他一個驚喜。
然而,少女卻聽到了一個頗為可怖的秘密。
在那幽靜的小徑,原本總是在她麵前掛著溫柔和笑容的安東尼,皺了皺眉,指縫間的煙灰微彈,臉上充斥著冷漠的神情。
身旁的好友將地上的煙頭撿起,臉上也帶著隨意的笑容,看上去無比的輕浪,“那女孩子看上去挺可憐的,何必如此,安東尼?”
“就算這段時間生活有些無趣,想要找一頭獵物……也不必找到她吧?總是有些於心不忍啊,萬一被刺激了,以後發病更嚴重了怎麼辦呢?”
“……她發病嚴重關我什麼事兒?”
安東尼皺了皺眉,那雙冷灰色的眼瞳之中似乎不帶任何情緒。
無論是憐憫,還是安妮非常熟悉的充滿著紳士風度的關懷,都一無所剩。
鏡頭微微的往下移,特地在這個口是心非的男人那微微捏緊的袖口,放了一個特寫,說明他心底的情緒並沒有那麼的平靜。
“她並沒有邀請我參加畢業舞會的選拔初選,而是一個人站在了舞台上,是她主動推開了我,不是嗎?”
“我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那傻乎乎的笑容……那張充斥著雀斑的臉。”
“像她這樣麵部抽搐、神經係統不正常的人,在正常的與人交往之中都有很大的幾率發病,這種麻煩的存在,就應該被送到特殊的學校,而不是就讀於普通人的高中,如同異類。”
“誰會喜歡像她這樣法女孩?”
畫麵轉而聚焦到了香樟樹後的少女身上。
她的嘴角不斷的抽搐,仿佛是暗示著某一種崩潰的情緒。
那一瞬間,安妮突然覺得自己的堅持就仿佛是一個笑話。
無論她如何努力,在這所學校,在大眾的眼光之中,她那弧度怪異的嘴角,永遠都不可能被人認可。
她是一個麻煩的異類,她是一個怪物。
在那一刻,少女突然感覺到渾身泛起了一股刺骨的疼。
就像是很小的時候,那些天真不知世事的孩子,用一顆又一顆尖銳的石子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碰碰碰————”
發出一陣又一陣尖銳的聲響。
“怪物,離她遠一點!”
而最讓她覺得可悲的是,在這一刻,她明明痛苦的流下了眼淚,嘴角卻由於過於激動的情緒,又開始抽搐了起來,像是小醜的笑。
“什麼人……?”
猛烈的奔跑聲突然想起,男主安東尼握著煙的手頓了頓。
他轉頭,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
“cut——”
陳之文喊了停,微微笑了笑,“大家可以收工稍微放鬆一下了。”
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們發出了一聲歡呼聲。
有了上一部《洛水》的合作,攝影組導演詹姆斯約翰遜和陳之文之間自然是產生了些許默契。
另一方麵,陳之文所畫的分鏡腳本實在是太過的成熟和詳細,對於鏡頭的掌握程度堪稱驚豔,完全不像是一個新人導演,作為攝影組導演,詹姆斯約翰遜的工作自然輕鬆了很多,對陳之文的水平也讚不絕口。
在這一刻,他完全相信,自己帶著整個攝影團隊的人加入陳之文的工作室,是一項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不過,電影方麵的事兒並不讓陳之文頭疼,無論是劇組的運轉,還是利城理工學院的校領導們和學生們,都對拍攝進程沒有任何的阻礙,非常的配合。
讓他感到有點頭疼的……完全都是私事。
說的準確點,就是他本來想撒網,哄上床紓解欲.望的目標對象們。
作為一個渣攻,有的時候,撩人這種行為甚至可以說是出自於本能。
比如說……隆美爾西裡斯。
有的時候,隻是想指導某個演員,當他那白皙的手指輕輕滑過對方的下巴,糾正著對方的麵部動作時,那個暗金發色的男人盯著他的目光暗暗沉沉的,仿佛是深海下的冰層,下一秒就要將他吞入腹中。
而在拍攝結束之後,又有一波腥風血雨。
小卷毛米歇爾屁顛屁顛的跑到了自己的身邊,手上拿著一杯可樂。
“陳,你一定口渴了吧……趕緊喝吧!”
作為王權影業的工作人員之一,小卷毛米歇爾和那些隻能遠遠的被攔在線外圍觀的學生們不同,他自然也有進劇組的權利。
他看著陳之文的眼神,親切而又明亮,充滿著儒慕之情。
陳之文微微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卷發。
青年導演拍攝的時候很認真,堪稱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電影的鏡頭中。
現在的確是有些口渴了。
剛想要接過對方的可樂時,另一隻細瘦的手將一杯溫水送到了他的麵前。
“陳導,還是喝點熱的好。”
那是一個擁有著一雙翡翠綠的眼眸,麵容看上去無比精致的少年。
謝利爾麵無表情的看著小卷毛米歇爾,嘴角揚起了一個漂亮的笑容,像是有著幾分不知世事的爛漫,仿佛隻是無意之間的,趕在了小卷毛米歇爾的前麵。
“溫的,腸胃會舒服一點。”
小卷毛米歇爾咬了咬嘴唇。
隻是,這個曾經在籃球場中,被骷髏會的某些不良少年毆打的時候都隻敢一個人縮在角落裡靜靜的抽噎哭泣的少年,終於是發生了變化。
這一刻,他不再像以往一樣唯唯諾諾的避退,而是固執的將可樂舉起。
“我覺得現在的天還沒有冷到這個地步。”
小卷毛米歇爾看著陳之文,那雙棕色的眼瞳之中帶著幾分倔強之意。
“我覺得,陳……更喜歡我的。”
他們彼此的視線像是無意識般的撞在了一起,隱隱的帶著幾分厭惡的情緒,謝利爾的心機顯然比小卷毛深得多,將眼底的情緒藏得很好,沒有米歇爾那麼外露。
當然,這些都逃不過陳之文的眼眸。
他歎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這就是為什麼在前世的時候,他將小情人玩膩之後換下一個的時候,總是在一部劇的拍攝結束之後再進行的。
就怕遇到這種會讓劇組尷尬、拖延進度的時候。
不過,像陳之文這樣的男人自然不會讓自己感到不好受。
他很自然的將兩杯飲料都拿了過來,非常隨意的放在了一邊,似乎並沒有想喝的意思,臉上的神情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