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祁平時不聲不響的,打架可真夠厲害的,平時在外麵沒少打架吧,好恐怖,好嚇人,下次要離他遠點。”
“我還總當著他的麵說他壞話呢,哈哈,不過他應該不至於揍女生吧。”
譚冥冥忍不住扭過頭去,對身後兩個熱烈議論的同學道:“你們不覺得周岩才嚇人嗎,就因為嫉妒彆人成績好,老師誇彆人,就去排擠欺負彆人。”
其中一人無所謂地看著她:“怕什麼,反正我們和他沒過節,他又不會針對我們。”
譚冥冥:“……”
譚冥冥憋住,攥著衣角,心裡很不是滋味地扭回了頭,她低頭看著作業本,可半天都沒看進去一道作業題。
她突然想到,在發現杭祁對自己擺脫路人甲的命運有幫助之前,她是怎麼做的。
那時她雖然知道班上有杭祁這麼號人——獨來獨往,雖然成績好,但是一個朋友也沒有,班上經常有人會因為他臉上的痕跡嘲笑他,但他表現出來的是近乎孤僻的冷淡與漠然,習慣了,於是不在乎的樣子。
她雖然知道……
但因為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就隻是做到從不參與那些議論罷了。
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樣身陷泥濘水溝裡、被再三踐踏、僅僅是普通平凡生活著都很困難的少年杭祁,是怎麼獨自走過每一天的清晨與黃昏的。
她沒有去在乎過,因為那時他還給她帶不來任何東西。
譚冥冥覺得有點羞愧,她鼻子酸了酸,忽然心中有點難受。
這種酸楚的情緒在胸中蔓延,叫接下來整整一節課,譚冥冥都心不在焉。
語文老師上完下午第一節課,走了出去,接下來兩節課都是數學老師的,要進行數學考試。
譚冥冥扭頭往教室後麵看了眼,杭祁的位置空蕩蕩,他和周岩都還沒回來,不知道是在辦公室寫檢討、還是在挨批評,最好是不要處分,否則可就太慘了。
她忽然想到那些獎牌,那些獎牌對杭祁來說應該很重要吧,否則為什麼這樣生氣。
她忍不住站了起來,走到教室後麵的垃圾桶去低頭看了眼。
沒有。
她又去走廊外的大垃圾桶看了眼。
也沒有。
也是,周岩不可能扔在這兩個一下子就能找回來的地方。
最有可能的是隨手往教學樓底下的草坪上扔了。
距離數學考試還有十分鐘。
譚冥冥看了眼外麵淅淅瀝瀝下著的小雨,沒有猶豫,把羽絨服裡麵的明黃色衛衣帽子往腦袋上一罩,就衝下了教學樓。
她固然想完成計劃,讓自己全家變得不那麼透明,但此時,她更想做的是幫杭祁把獎牌找回來。
冬天已經沒有草生長了,所以教學樓下麵蔥蔥鬱鬱一片,全都是假草,學校不知道怎麼想的,還在下麵弄了一層土,方便春天有真草長出來。這些泥土在接連幾日的暴雨衝刷下,已經鬆動了,一踩一腳泥土。
譚冥冥一隻手遮著眼睛,慘兮兮地看向自己迅速變得臟兮兮的鞋底,覺得今天晚上回去肯定又要被譚媽媽罵了。
但她顧不上那麼多,貓著腰,仔細撥開草從,在每一處尋找。
雨水浸濕羽絨服外套。
寒風吹得譚冥冥一個哆嗦,手指變得越來越冰涼。
草上的臟汙雨水把她的手也弄臟了,她隻好站起來擦擦手,又重新彎下腰去找。
……
譚冥冥心情焦灼,因為,她這次數學考試一定要考好的,她抬頭看了眼三樓的教室,依稀看到數學老師抱著試卷走了進去,她頓時變得更加緊張起來,心臟急得怦怦直跳。
但是必須找到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走運,譚冥冥正要移向下一處,腳上忽然踩到了幾塊硬邦邦的東西。
幾塊鍍金獎牌,在泥濘不堪的草叢裡,反射著淺淺的光,被雨水衝刷著,躺在那裡。如同它們的主人一般,躺在最臟汙的溝底,被踩過、被踐踏過,但光華未變。
……
譚冥冥心中一喜,趕緊撿了起來,顧不上太多,用衛衣袖子擦了擦,裝進兜裡。
踏破鐵鞋不費功夫,她還是走運的嘛。
距離開考還有一分鐘,譚冥冥不敢多耽誤,急忙轉身朝著教學樓衝了過去。
於是,她也就沒注意到,獎牌旁邊,其實還躺著一張小小的卡片。
上麵用藍色中性筆寫的字跡已經被雨水衝刷得模糊不清了。
卡片也被濡濕,變成軟塌塌一團,慢慢融入泥土中。
作者有話要說: hhh大家猜接下來是怎麼掉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