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譚冥冥不敢就穿著那雙泥鞋回家,怕被譚媽媽擰耳朵,於是放學後換上了特意為體育課準備的運動鞋,才回家、逃過一劫的。
班上的女孩子都這樣,覺得運動鞋、運動褲太醜,平時都穿自己的漂亮牛仔褲和單鞋、雪地靴,等到每周兩節的體育課時,才去更衣室換上運動鞋,等到體育課一下,又趕緊換回來。
譚冥冥雖然透明,但她也是女孩,女孩該有的小心思她都有,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
譚冥冥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上的運動鞋,覺得這都周五了,不把那雙弄臟的雪地靴帶回去也不是辦法,譚媽媽肯定會問。
問了知道自己弄臟了還不及時拿回來洗,肯定又是一頓胖揍。
還要當著周末過來做客的表姐和小姨的麵責罵自己,那也太丟人了吧!
她不如趁著這功夫,拿著鞋子去衛生間刷一下。
雖然,隻能把鞋底刷趕緊,外麵的羔羊皮可能還是隻能繼續臟兮兮的,但至少能讓譚媽媽少發怒一點。
就是學校裡沒熱水,涼水得凍得手通紅了……譚冥冥猶豫再猶豫,還是選擇不挨罵。
於是她趕緊抓緊時間回到教室去,將水杯放下,走到教室後麵的儲物櫃去,打開自己的櫃子。這儲物櫃平時也隻放一下衣物籃球什麼的,同學們不會放貴重物件,所以很少上鎖,她也一樣。
可是,打開儲物櫃,譚冥冥就愣了一下。
“……”
她揉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靠窗格子大的儲物櫃裡,靜靜放著她的雪地靴。
窗外下著鵝毛大雪,青灰色的光照進來,被櫃子門擋住,落下一條筆直的陰影線。
可是,一半落在陰影裡的雪地靴,卻乾淨得好像從來沒有在草地上踩過一樣。
鞋底是乾淨的,就連鞋麵上的毛絨絨的蝴蝶結也是乾淨的。
……
怎,怎麼回事?
譚冥冥一頭霧水地抓起自己的雪地靴,懷疑自己記憶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明明記得找獎牌的時候,把這雙鞋弄臟了啊,現在什麼情況,怎麼乾淨得好像在雪地裡蕩過,將臟臟的草泥全都弄掉了一樣?
難不成是班上有人暗戀自己——
不不不,譚冥冥心口一跳,磕磕巴巴地否定了這個猜想。
她透明慣了,能被同學們注意到,就很不容易了,怎麼可能有人偷偷給自己做事情?
譚冥冥記性不大好,事實上,她也不大記得清晰自己昨天找到獎牌之後,是否在教學樓底下的防滑墊上擦過靴了,要是擦過的話,說不定乾了以後,就是這麼乾淨的呢。
……她滿腦子問號地關上儲物櫃。
不過,很快她心情就愉悅起來,不管怎樣,不用被當著小姨的麵被譚媽媽罵了,也不用大冬天的去衛生間用刺骨的寒水刷鞋了!
教室後排幾個男生終於下樓了,前麵幾個女生在嘰嘰喳喳討論化妝品的事情,沒人注意到自己。
譚冥冥順勢走到杭祁桌子邊,將捂在懷裡許久的創可貼放了進去。
她鬆了一口氣,想了想,又悄悄塞了一雙毛線手套在他課桌裡。
譚爸爸怕冷,家裡到處都是他的手套,毛線的,皮的,還有譚媽媽給他針織的,一大堆。早上譚冥冥出門時,看到玄關處扔著的一雙從來沒見譚爸爸戴過的、譚媽媽給他織的手套,就忍不住順手牽羊塞進了書包裡。
……真浪費,不用可以送給需要的人嘛。
做完這一切,她尾巴都要翹起來了,給自己悄悄記了三分,才溜回自己位置上。
……
杭祁是最先跑完步的那一批,從教學樓另一邊上來,經過走廊,忍不住在窗戶那裡頓了頓腳步。
就看見她停留在自己位置附近。
她因為做賊心虛,動作很快,但杭祁還是看到了。
……那是一雙針織手套?
……她親手織的?
杭祁雖然知道她悄悄對自己好,可是親手織手套這種事情,意味著什麼?杭祁不敢想,也不敢太貪婪,卻仍是止不住的,心口一燙。
他喉結動了動,臉上仍是麵無表情,走進教室去,可在寒風中凍了許久還是煞白的耳根,卻不知何時紅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