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做完,他鬆了口氣,坐到沙發上,忍不住再次掏出手機——事實上,剛才做衛生的時候他就每隔三分鐘掏出手機看一次朋友圈。
他又打開了朋友圈,隻見底下一堆讚和評論。
同事紛紛驚歎道。
“老譚你女兒成績竟然那麼好啊,真不知道,你以前都說一般般,好家夥,敢情是謙虛呢!”
“哇,高二能考出這成績,到時候高三穩清華北大吧!真羨慕你啊。”
就連上司也發了個大拇指點讚的表情。
譚爸爸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得意至極,平息好半天才將瘋狂上揚的嘴角壓下去。
他打開手寫,眯起眼睛回複:“沒謙虛 ,吾女成績的確一般,唉,不是,大家怎麼都去注意試卷分數了呢,我剛才茶潑了茶幾,還被吾妻罵了呢。”
剛發完,洗完澡的譚媽媽就催促道:“老譚,還玩手機!再玩把你手機扔了!快洗澡,你上次洗已經是周二了,彆想今天又不洗澡!”
譚爸爸:“哦哦哦!”
這邊譚冥冥往箱子裡又塞了一些軟綿綿的衣物,確保暖和,然後將陽台窗子徹底關了起來,沒有一絲寒風灌進來,再將小狗和箱子都轉移到了陽台上,並往箱子裡裝了狗糧和水碗。
她房間小,總不能讓小狗一直呆床底下吧,剛好,讓它在陽台上安家了。
布置好一切,她拿了衣服去洗澡。
小狗正在她腳底下,看著她拿衣服出來,珊瑚絨睡衣,然後明早要穿的文胸、純棉內褲……
不知道為什麼,當她把少女文胸拿出來的時候,小狗忽然表情一滯,然後跟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一樣,猛然磕磕巴巴地扭過頭去,飛奔著逃竄一般離開了她房間。因為地板太滑,甚至還摔了個滾兒。
譚冥冥:“……”
?
這狗子真怪。
譚冥冥沒多想,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來,狗卻趴在沙發上,它看起來並不喜歡那個箱子做成的窩,反而更喜歡硬邦邦的沙發。
它趴在那裡,像是想抬頭看自己,但又有點呆的,不知道該不該抬頭,過了幾秒後,注意到視線內出現厚厚的睡衣,它才鬆了口氣,抬起頭來望著譚冥冥。
“晚安。”譚冥冥笑了笑,怕它凍著,又往沙發上扔了一條毛毯,這才回了房間,關上門躺到床上,關燈,戴上眼罩。
累了一整天,她頭一沾上枕頭,就沉沉睡去。
……
待她陷入夢鄉之後,房間的門被一隻毛茸茸的小腦袋頂開,小狗靈活地鑽了進來,雖然兩條後腿還是活動不便,但由於譚家有暖氣很暖和的緣故,後腿拖在地上,也不會像在外麵一樣感到刺骨的寒冷,所以,它行動還算是方便。
小狗又用腦袋將房門輕輕頂著關上,隨即,來到譚冥冥床邊趴下。
譚冥冥睡覺翻了個身,身上的被子一下從身上掉下大半,小狗便繞到床的另外一邊,費力地咬住被角,將被子重新給她蓋了上去。
冬天被子很重,小狗有點氣喘籲籲,但沒發出任何聲音。
做完這些,它才在床頭的地板上趴下來,譚冥冥的手沿著床沿垂了下來,它聞了聞,又安靜地趴了回去。
冬日的夜晚,很長、很冷,窗簾有些許沒合上,能從縫隙裡看到長長的無儘的黑夜,又是一個隻有霜雪、寒冷,而沒有星星的夜晚。
小狗安安靜靜趴著,闔上眼睛也睡著了,身上孤寂的警惕和戾氣終於消散,取而代之的安心與放鬆。
……
譚冥冥記得周六要做的事,定了鬨鐘,於是天還沒亮就醒了,醒來後就發現狗子居然趴在自己床頭的地板睡著了,睡著了的時候沒那麼警惕和防備,而是露出肚皮。
譚冥冥本來興致起來了想揉一揉,但又顧慮到這狗還在睡,便沒去打攪狗子清夢。
但是狗子聽力都是非常警覺的,她從床上坐起來,小狗就醒了。
一醒,就見譚冥冥用那種“不能打擾這狗子在夢中和它的夢中情狗約會”的笑意眼神看著自己。
狗:“……”
譚冥冥匆匆洗漱完,留了張紙條貼冰箱,告訴爸媽自己去圖書館學習,並給狗加了糧食,然後就進房間匆匆收拾書包,想快點趕到杭祁家附近去盯梢。
狗卻沒急著去吃狗糧,而是蹲在她腳下,充滿疑慮地看著她,好不容易周末了,為什麼不睡懶覺,要出門去乾什麼?而且神情還帶著這樣的雀躍,像是要去約會一樣。
狗心裡忽然有點不舒服,它說不出話,又不能叫、不能發出聲音,以免吵醒譚爸爸譚媽媽,隻能眼睜睜看著譚冥冥在鏡子前戴上圍巾,並到處找手套,然而那副就擱在床邊的毛線手套,她卻不戴,要找彆的戴。
它下意識地視線落到譚冥冥桌上的計劃本上——
趁著譚冥冥還在鏡子前,它跳上椅子,飛快地掃了眼本子上到底用五顏六色的筆寫了什麼。
然後就看見:
接近杭祁計劃通:
吊扇√感冒藥×雞腿×開水√傘×自行車√雲南白藥√物理作業√獎牌√掃雪√創可貼√手套√
後麵還俏皮地在“杭祁”兩個字上麵用紅筆畫了一個麵無表情的小人。
……
等等,這些都是什麼意思?杭祁又是誰?!
狗子隻覺心頭有種濃濃的不是滋味的感覺,還沒反應過來,譚冥冥就過來拿書包了,並將跳上椅子的它抱了下去,然後背著書包離開家門,眼裡還充滿即將乾一番大事,又或者是見到某個重要的人的雀躍和期待。
猝不及防視線朝地的狗子:“……”
它拖著後腿追到大門口,但譚冥冥已經出去了,防盜門在它麵前關上,它是不可能打開的。
它隻好鬱悶地蹲在那裡,一蹲就是一整天。
沒過一會兒譚爸爸譚媽媽也去上班了,空蕩蕩的屋子裡瞬間隻剩下它一個。它滿腦子都瘋狂盤旋著一個問題,杭祁是誰?
……
而這邊,譚冥冥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乘坐最早的公交車來到杭祁家附近。
這裡環境的確如她所想的,曬衣杆橫貫、電線密密麻麻,看起來十分亂。不過,杭祁即便是住在這裡,肯定也會將屋子收拾得乾淨整潔。
她蹲在馬路對麵的重慶小麵麵館裡,靠窗坐著,大約六點五十的樣子,便見,少年推著自行車從巷子裡出來了。
周末,他沒有穿校服,而是隨意地套了件黑色外套,在清晨柔軟而朦朧的光線裡,靜默地等著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