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寧聳聳鼻尖, 眯起眼睛,仔細地嗅了一下,再三確認自己沒有嗅到腐爛氣息, 胸口的石頭才鬆了點。
鼻尖充斥著淡淡的灰燼味道,有些發澀,他不喜歡。
常寧環顧四周, 抬手蹭過昆琒的臉,隊長變得更臟了。這破舊的房間內全是灰燼……把隊長鎖在這裡是無奈之舉。
附近的建築倒塌損壞嚴重, 這棟房子保存得還算完整,常寧評估後, 覺得可以暫時困住對方。
此時, 常寧嗅味道的動作讓昆琒猛地一動。
常寧被嚇了一跳, 恍惚間,心頭發喜, 誤以為隊長恢複了神智!
“隊長!”常寧冷靜下來仔細一看,失望地垂下眼眸, 自己想錯了。
因為剛才的爭鬥, 常寧的頭發因此而變得有些淩亂,此刻疲倦地靠著昆琒。
一旁的係統68。詢問:【宿主,你覺得很冷嗎?】
“有點。”常寧點點頭。
常寧半蹲在隊長身旁, 細細地打量著他的眉眼,高鼻梁, 高眉骨,還有說話做事的沉穩穩重, 還是和以前一樣。
常寧伸出手要給對方擦擦臉時,指尖一觸碰就被燙了。
男人的體溫高得不太正常,常寧強行忍住恐懼, 雙手貼在昆琒的脖頸處。
“好燙……”常寧感覺自己的手指如同觸碰到一塊滾燙的木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對方的體溫太高了,高到不正常的地步。
常寧仔細查看後,應該是感染病毒後沒辦法控製異能,導致的溫度升高。
這樣高的體溫會不會把人燒成傻子?常寧緊鎖眉頭,麵露擔憂。
昆琒並不像其他喪屍那樣凶殘,也沒有對活物有明顯的攻擊性,身體的異化明顯也在減緩。
常寧不敢把隊長送進基地裡,因為基地的準則是“以安全至上”。
係統68也適時開口:【宿主,他會因為體溫過高而燒壞腦袋嗎?】
常寧不排除這種可能。
昆琒的體溫以前會比正常人高,卻不像現在這樣熱。
現在,常寧發現自己觸碰隊長之後,對方下意識地想要蹭過來。
常寧小聲問:“隊長,你也覺得熱嗎?”
係統68看不清楚昏暗中的畫麵,隻聽到聲音,開口應和了一句:【應該是的吧。】
係統68也就小聲地說了幾句,知道宿主現在的心情不算很好,多說多錯。
有時候,沉默就是對人類最好的安慰。
係統68在空中飄了一圈,而後將自己放到了角落裡。
昏暗的破舊小房間內,常寧靠著臟兮兮的喪屍男人,強忍住令自己恐懼的溫度,雙手抱住了對方的腰肢,將自己貼在對方身上。
常寧不大敢一直用異能。
自己白天還需要回到基地。
到時候,基地負責給自己治療的人發現自己異能耗損過大,一定會起疑心的。
男人掙紮了一下,但常寧強行按住他,用冰將他的雙腿和地麵凍連在一起。
“你先冷靜下來。”常寧試圖和他講道理。
或許是知道自己沒辦法擺脫麵前的青年,又或者是許久沒有進食,再加上三天的奔走,昆琒的體力逐漸跟不上,從而平靜下來。
常寧直起身體,伸出手去脫男人的衣服。
手心下是炙熱的體溫,還有心跳聲,常寧垂眸,小心翼翼地將手貼在昆琒的胸口,一般的喪屍早就沒有了心跳。
隊長卻還能保持著微弱的,不太明顯的心跳。
這就是常寧的希望。
人類對於死亡太過於恐懼,隊長沒辦法親自扣下扳機,所以請求常寧出手幫他。
常寧小聲呢喃:“我也下不了手啊。”
常寧看著麵前的喪屍還要掙紮,動作之下,他身上的灰燼都蹭了過來。
常寧把人仰麵按倒在地,俯下身,抱緊對方。
溫暖這個字已經不能用來形容對方的體溫,常寧感覺自己都要被弄融化了,一直顫抖著,卻還強行忍耐下來。
太燙了……
常寧被燙的難受,身上的冰係異能不自覺地運行,凝聚著空氣中的水汽,但下一刻,這些水珠又很快消散,最後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常寧等對方冷靜下來後,才直起身體。
他的頭發,身上的製服,都滴答流著水,一滴水珠順著常寧的發絲流過臉頰,最後從下頜處滴落在男人的硬邦邦的胸膛上。
常寧詢問:“隊長,你餓了嗎?”
常寧知道他也得吃點東西,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繩子,動作不太熟練地把男人五花大綁。
這樣的捆法會讓昆琒很難受,但是沒有辦法。
常寧說:“隊長,你忍一忍就好了。”
常寧取下蒙在昆琒嘴上的布,將帶來的食物拿出來。
“肉,你要吃嗎?”常寧一點點喂他,儘量避免不要被他咬到。
“還有柯拉隊長送的蘋果,我特地給你留下來的。”
末日之中,水果太過於珍貴。
昆琒沒有吃蘋果,或許是不喜歡,等他吃了大部分東西後。
常寧坐靠在一旁,屈起左膝,安靜地吃蘋果,咀嚼的聲響在夜晚相對明顯。
身旁的昆琒被聲音吸引,略微側頭,用那雙黝黑的眸子盯著常寧的唇瓣。
常寧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略微歪了歪身體,擋住了昆琒的視線。
常寧想起了昆琒最後給自己的那個吻,隊長都沒說清楚,叫人難以琢磨,或許他喜歡自己?
但常寧不得不承認那是個相對克製的吻,彼此的氣息交融,但是昆琒始終沒有吸吮著自己的唇瓣,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那雙眸子裡沒透露出任何的情緒。
他是喜歡自己?還是想臨死前,想感受一下親吻的感覺?
常寧現在總不能掐住一隻喪屍的脖子,逼問他為什麼要親自己?
常寧被昆琒的視線盯得很是奇怪,心中碎碎念,係統68打了一個哈欠,說:【宿主,彆多想了,吃完了就好好休息吧。】
下半夜,常寧情緒穩定一點,能控製異能,靠近昆琒趴在他身上歇息。
身上的水汽被昆琒的體溫逐漸蒸發消失,常寧還是有些不適應對方的體溫,又將對方脫下來上衣隔在兩個人中間。
衣服上沾滿了灰塵,常寧打了幾個噴嚏才停下來。
當窗戶的縫隙處逐漸出現白光,天邊魚肚白,天色變亮,常寧半闔著眸子,知道自己該回去了。
他拿起毛巾給隊長擦了擦身體,毛巾上很多灰,很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