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吉尋人,迎接他的不是阿忘,而是製妖的符水與長劍。他剛跳進那座院子,感應妖氣的鈴鐺就響得急切而粗暴,製妖的符水兜頭而來時他還沒回過神來,雖身體憑借本能往旁躲,卻還是叫那符水潑在了左手上。
繆吉頓時慘叫起來,左手開始潰爛,血肉一層層往下掉,很快就隻剩白骨。
長劍也倏地襲來,繆吉往後翻滾險險躲過,司玉書站在遠處搖起製妖幡,對妖有害的靈力朝繆吉撲去,繆吉跳到院牆上試圖逃離,然而束元洲長劍又至,擊穿了他右臟腑。
繆吉從院牆上掉落下來,知道再這樣下去必死無疑,果斷運起妖力狂喊:“右護法救命!蒼鷲!蒼鷲!”
他的聲音穿過院子幾乎響徹整個磐城。日暮時分,多少人家炊煙起,結束一天的忙碌用晚餐,倏然耳邊就響起這連綿不斷的淒慘的叫喊。
“右護法救命啊!!!”
還在那巷道裡沉思的蒼鷲驟然驚醒,他眉頭微皺,運起妖力速速循著聲音而來。
繆吉往後一翻,險險躲過一劍,邊躲邊逃竄,然而製妖幡裡儲存的靈力追上並撲倒了他,繆吉渾身妖力潰散,小童身軀漸融,從血肉裡長出傲紅的梅花枝來。
繆吉被打得快要現原形。
束元洲下一劍又至,死亡的陰影籠罩,繆吉慘叫聲頓止,雙瞳睜大想要繼續逃離身體卻持續潰爛遲緩難行,就在他以為自己逃不過時,倏地——
一把寬劍迎上,驅逐了死亡的陰影。
蒼鷲來了。
蒼鷲迎上束元洲,兩人繼上一次拚殺後二次交手。
衝擊之下束元洲往後一翻,右手持劍劃破左掌,將劍刃沾上自己的血。隨後站定急急攻來。
遠處的司玉書搖動製妖幡,那撲倒繆吉的靈力退轉攻向蒼鷲。
蒼鷲迎上束元洲,然而靈力突至,他翻身往旁擊碎靈力,靈力又聚,蒼鷲反手抵擋束元洲長劍,隨即急急後退躲避靈力。接著他看向司玉書,雙眼沉冷,必須先把這礙事的道士解決了。
他邊打邊襲向司玉書,司玉書並不慌亂,他準備了整盆的符水,雖肉疼至極但正是為了對付這等從妖山出來為禍人間的大妖。
蒼鷲襲向司玉書時,司玉書掀開蓋子將符水儘情潑灑。對付那小妖一碗已夠,對付大妖卻下了血本。
蒼鷲避之不及,叫那符水儘數潑在了身上,追擊而至的束元洲也被潑到,好在他為人,這符水對他並無害。
蒼鷲抵抗力比繆吉好出數百倍,然而身軀也遲緩下來。束元洲趁著這一瞬擊中他胸膛,還未擊穿蒼鷲就躲了開去。但靈力旋即撲在他身上,蒼鷲身軀漸融,若在妖山這等攻擊實在不算厲害,可惜出妖山後他力量被削弱至少八成,人形難以維持,蒼鷲果斷轉換妖身。
期間束元洲襲來一劍,蒼鷲未能及時躲過,胸膛裡流出汩汩的滾燙妖血,下一刹那人身枯融一頭巨大的猛禽出現在原處。
黑色的羽翅鋪開,翻倒了製妖幡與司玉書,束元洲也被擊飛在院牆。
蒼鷲怒鳴一聲,拔出胸膛長劍,捉住繆吉就要飛走,繆吉忙道:“美人就在後麵屋中!”
蒼鷲略微遲疑,此時束元洲換劍繼續攻來,憤怒的蒼鷲翅膀橫掃,叫院內石牆紛紛倒塌、屋瓦很快被掀飛。
正等待最終結果的阿忘驀然發現光芒滿照,她抬頭望,整個屋頂被掀開,露出她柔弱的身形來。
一隻巨大鋒銳的利爪朝她襲來,阿忘來不及躲開就被利爪抓了起來。
蒼鷲起飛,太守的軍隊此時才趕到。列陣射出箭來,然而已經晚了。
束元洲看著猛禽蒼鷲飛越長空,吐了口傷血,不甘地奪過馬匹繼續追去。
然而蒼
鷲已遠離陸地,束元洲再如何追也無法壓縮天與地的距離。
拚殺中受傷的束元洲漸漸握不住韁繩,從狂奔的馬匹上跌落了下來。
蒼鷲也好不到哪裡去,胸膛的血一直流淌,擺脫了追捕在長空繞了一圈的蒼鷲開始往下跌,嚇得繆吉狂喊:“右護法!右護法!你再堅持堅持!”
繆吉此時人軀融了大半,原來頭顱之處此時隻是一朵臉盤大的紅梅。梅花枝穿過還剩下的血肉混亂交融又四散生長。
阿忘被抓至空中,驚魂未定又在半空不斷隨著蒼鷲往下跌落。
好在蒼鷲及時清醒過來,穩住雙翅,最終險之又險輕柔落地停在了鶴水山。
他打開結界,一頭闖入妖山,隨後再也支撐不住昏厥過去。
繆吉的狀況也不好,他這是被打回原形了,繆吉勉力從蒼鷲利爪中爬出,梅花枝搖搖顫顫,他得讓周圍覬覦的妖不敢靠近,免得昏厥之際被其他妖吞之入腹。
繆吉用花瓣盛了蒼鷲胸膛流出的血,隨即走遠慢慢繞著以蒼鷲為中心畫了一個大圈,邊走邊滴落蒼鷲蘊含極強妖力的血液。
蒼鷲回到妖山,力量恢複,或許再過不久能夠清醒過來。他要借用蒼鷲血液中極強的妖力震懾此處之妖,讓其暫時不敢探尋靠近,隻能遠遠地逃開。
然而若有膽大的,不懼心中恐慌來到這裡,飽餐昏厥的蒼鷲一頓,那就能即刻晉升為大妖,脫離被食的可悲命運。
妖氣四處蔓延,很快籠罩整座安彌山,此處本就蠻荒,所居之妖大都十分弱小,感受到這股極強極恐怖的妖氣,霎時從安彌山往外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