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肩上,勸自己不值得。
“你是不是不喜歡孤?”可不知為何,琅釅還是要問她,還是想知道答案。
“怎麼會呢。”阿忘說。
“那你喜歡孤什麼。”
阿忘笑:“全部。”
琅釅也笑,他很少笑的,不知為何聽見阿忘這樣回答,止不住想笑,發自肺腑:“愛說謊的小妃妾,孤要懲罰你。”
他雖笑著,目光卻冷,他掐著她腰,跟阿忘討論:“罰哪裡好呢?”
“我怎麼了,”阿忘道,“我的回答你不滿意嗎?你好難懂啊,我不懂你。琅釅,我真心喜歡你不信,那我說我不喜歡,你會開心嗎?”
“而且我隻是個弱小的人類,我的情感根本不重要。我在你身邊,不就夠了嗎?”阿忘柔聲道,“你到底要什麼啊,這讓我苦惱。
“如果你要的是我的血肉,要我做你的食物,我雖然疼,也沒法對吧。你可以先殺掉我,再吃掉我。不要生吃,我這麼喜歡你,大王給我一些優待,也算全了這份情意。”
“不要說了,”琅釅道,“夠了。”
“又怎麼了。”阿忘道,“你不準我哭,不準我笑,現在還不準我說話,我又不是屍體一具,怎麼控製得了自己。你要幫我嗎,也幫你自己。”
“你是在折磨孤麼?”琅釅掐緊阿忘的腰腹,不適讓她想要嘔吐,“人類就是喜歡用言語粉飾,用表達偽裝。孤沒有閒情分清你到底想說什麼。
“孤要你,開心一點。你總這樣,影響孤的興致。”
他到底在胡言亂語什麼啊,阿忘心道,開心?他離她遠遠的她就開心了。
她已經試著麻木下去,試著不跟他作對,可這頭妖就是不饜足,得到一點要求更多,占有一尺又想更深。她就這麼一小塊兒血肉,怎麼去填他遼闊的空洞啊。
“我很開心,大王看不出來,是因為你不了解人類。人類就是這樣,開心是一種罪,若顯露太多,就成了荒唐。”阿忘壓著心氣道,“我做一頭妖的妾,已經夠荒唐了,再顯露出自己多麼興奮多麼驕傲——”
她壓不下去了:“那我跟頭畜生有何區彆?”
“你要聽實話是吧,好,我告訴你,”阿忘道,“跟你呆在一起,心裡太苦了。我不能給你什麼,你也不能給我什麼。相安無事不好嗎,你不要管我是否樂意是否歡喜,我自願被你擁有,滿足就好了,為什麼總是要求更多,詢問更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我——”阿忘聲音微顫,“我已經屈服了,屈從了,就算你的手段並不高尚,但這就是結果。你贏了,我一敗塗地,我自願跟了你,活在你限定的世界裡做受你限製的姬妾。”
“可你為什麼不滿足?”阿忘道,“你還要什麼,你喜歡什麼我說給你聽了,你不喜歡聽的我也說了。好的不好的,真的或假的,通通都說給你聽。我已經被你掏空了,你卻還在要求,要求什麼,叫我快樂?
“我已經空了啊,琅釅,你要我怎麼快樂起來。難道我不開心,還能影響到你?你那樣自傲,我這樣微小,我在你心中不值一提,你為什麼要管我這許多,管得太寬,我都快沒有立足之地了。”
“放過我吧,”阿忘道,“夫君,你該有容人之量的。”
琅釅冷漠道:“你確實不值一提。”
他咬牙恨道:“愚不可及的畜生。”
他若毫不在意,殺了她吃了她千刀萬剮又如何。
“知道了,”阿忘道,“多謝誇獎。”
聽她如此言語,琅釅心中說不出的怒與怨。他隻想毀掉這裡,叫她埋在廢墟之下,再不能開口哪怕多說一句。
琅釅推開阿忘,不抱她了。
他垂下眼眸,垂下頭,任銀
發垂落將身軀淹沒。
阿忘瞧了他會兒,轉身準備離開,卻被琅釅扯住了衣角。
她聽見他微小的囈語:“彆這樣……
“阿忘,不要這樣。”
她怎麼了?明明是他一直欺辱她,現在倒弄得像是她欺負了他。
真會倒打一耙。
琅釅抬起眼眸:“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阿忘笑:“好啊,彆說從頭來過,從腰來過,從腳來過,阿忘都順從。”
“我說的不是這個,”琅釅靜靜地看著阿忘,“孤知道你明白,不要插科打諢,用豐富的言語蒙混,孤要一個真實的答案。”
阿忘的笑容散去,柔和道:“不可以哦。
“王上,阿忘學不會回頭的。人類的壽命太短,我不要從頭來過。”
琅釅下巴微抬,咬牙笑道:“很好。孤給過你機會了。”
“嫌棄壽命短?嫌棄孤是妖?沒關係,”琅釅笑道,“孤會喂你妖丹,叫你長長久久地活著。不用怕,千萬年,咱們慢慢磨。”
阿忘眼神驟變:“你說什麼?”
“孤不說第二遍。”
“你不可以這樣做。”阿忘強行冷靜道,“不可以。”
“不是不懂孤嗎?做了妖慢慢就懂了。”琅釅站起來,把阿忘擄到懷裡,輕柔撫上她麵頰,“孤想來想去,還是太仁慈了些。馴獸時不夠心狠,就會留下這樣的禍患——叫你心裡生出可笑的異心來。”
“阿忘還是不要做人了,人間那些東西隻會腐蝕掉你。孤心疼,舍不得。”琅釅道,“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孤就是要你,不止要你服從,還要你認同、歡喜、愛。”
“阿忘是孤的貢品,為孤獻祭是你的宿命。”琅釅眼神柔和,嘴角卻笑得生硬,“我和你,這一生,慢慢糾纏。孤有閒情,就看你有沒有那顆閒心了。”
“你一定要逼我,對嗎?”阿忘問。
琅釅道:“你自願的。”
“無恥。”阿忘眼眸微濕,“太無恥了。你一定要我死,才會滿足對嗎?”
琅釅想繼續笑下去的,可她又在哭,不要哭。
他不想給她擦淚。
琅釅不想看她,落荒而逃的衝動如此強烈,但他不做懦夫,他站在原地,將阿忘抱得更緊:“罷了,嚇唬你的。”
他不明白為何要選擇退縮,可在那一刻,他沒有選擇。
“我嚇唬你的,彆哭。我隻是……孤隻是……太生氣了。你明明知道我要什麼,可你非要逆著孤。”琅釅摸著阿忘的頭,親吻她眉心,“我們從頭來過吧。這一次,我儘量克製住自己。”
阿忘還能說什麼,掌控權從不在她手中。
“好。”她隻能說好。
但阿忘內心並不安定,她不覺得方才那些都是琅釅的氣話,既然能說出來,心裡肯定想過。她不能成妖,成了妖她就再也回不去了。她也不要茹毛飲血,吃會說話的同類。
好累啊,心中滿是瘡痍。她都快麻木了。
阿忘不由得歎息一聲,對自己的結局有些茫然。
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自我了斷。活下去好像也就是麻木地活著。
隻能給自己找點事做了。琅釅折磨她,她也折磨他好了,弄得他親手殺掉她,一出沒有新意的狗血事件。
真可憐啊,阿忘為自己默哀,毫無新意的人生毫無價值的終局。
像她這樣的人,也就配這樣的結局了。
為這個國度貢獻一些無傷大雅的流言蜚語。
一輩子到最後,唏噓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