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瓏端詳那門,裘永思提筆蘸了朱砂,正在門上畫一個符。
“做什麼用的?”李景瓏問。
鴻俊答道:“永思哥從虢國夫人的符裡得到啟發,想試試看能不能將驅魔司所在的地方給封起來。”
阿泰解釋道:“否則萬一有人誤闖,或是有賊來了,總不是個辦法。”
李景瓏驀道好辦法!若能以障眼法或是開辟空間之術隔開驅魔司,就不會再出現天子視察眾人還在睡覺的情況了。
“再往這邊彎點兒。”鴻俊指著門上的符咒說道。
“你看這。”裘永思示意鴻俊看邊上,答道,“飛石移山填海咒文。”
“對對!”鴻俊正是對什麼都感興趣的年紀,目前看下來,最崇拜的是裘永思——阿泰有把颶風扇且能發出風火冰砂,終究是五行之中的力量。莫日根釘頭七箭能追蹤敵人,且可變身蒼狼,也還在接受範圍內。
唯獨裘永思,既可把妖怪一筆抹平成畫,又可將畫上之物召出畫外,而且還是名符咒大師,這已超越了鴻俊的認知,且對法寶所知廣博,簡直令他十分崇拜。
“可以加點兒裝飾。”鴻俊又說。
“你來?”裘永思笑道。
鴻俊提筆,沉吟片刻,在符號旁畫上了幾個小的修飾,說:“好了。”
眾人便即退後,裘永思說:“第一次開門關門,長史來吧?以後可想想辦法,做成機關啟動式的,眼前且先湊合著。”
說著莫日根教會李景瓏啟動符咒的法術,李景瓏站在巷子中央,手中發出心燈之光。
整個巷子內產生了奇異的扭曲,“嗡”一聲改良後的符文發出光芒,四周磚石飛來,砰砰作響,將大門封住,掩去。
“成功了!”鴻俊隻覺十分神奇。
“反向旋轉符文,能將它解開。”裘永思又提醒道。
李景瓏一手前推,磚石中綻放光芒,門上符文又是一聲響,反向旋轉,磚石全部飛開,現出大門,大門朝內洞開,不動明王像高居前廳,注視著巷中五人。
“太好了!”李景瓏十分滿意,眾人依次試過,總算解決了一樁麻煩,從今往後,驅魔司便不再是任何人都能涉足的獨立官府,哪怕是太子親臨,也得等人開門。
恰好李隆基的賞賜到了,未提升官之事,李景瓏還是長史,卻給他們配了六匹馬,外加錦緞四十匹、金二百兩、糧四十石,更賜六塊金絲楠木,予驅魔司作腰牌用。
又有一個小匣,裡頭裝的是玄奘大師的佛骨,鯉魚妖抱著那佛骨,說不得便有些傷感。
李隆基賞的俱是大宛良馬,更難得的是六匹顏色各不同,鯉魚妖當即傻眼,說:“我怎麼騎?”
眾人:“……”
鯉魚妖騎在那馬鞍上,兩腳連鐙也踩不到,隻得勉強夾著,仰著個魚頭眺望長空,隻能看兩側,看不到前麵,這要騎著馬出去,估計不少人當場就得被嚇瘋。
“那個……”鴻俊說,“你還是待在我背上吧。”
“出門的話,把我的馬也帶走吧。”鯉魚妖說,“大夥兒都走了,扔家裡怪可憐的。”
李景瓏隻得應允,說:“上驪山泡溫泉去,走吧。”
大夥兒是以歡呼,策馬繞過後巷,穿過西門,離開長安,前往驪山。
鴻俊選了匹白的,一馬當先,帶起一陣風在平原上馳騁,李景瓏則駕馭一匹紅色汗血驄從後追上,裘永思坐騎色灰、莫日根坐騎色黑、阿泰坐騎色淺黃、最後跟著一匹放空的青馬,如疾風般馳騁。
李景瓏說:“你控馬之術不及我。”
“你來追我啊。”鴻俊轉頭道,“我的馬鐵定比你的快!”
“我可不信!看誰的馬最先到驪山?”莫日根飛掠而過,喊道。
“喲!”阿泰說,“賭一把?”
“行啊!”裘永思大聲道,“賭一壇琥珀酒!最先到的喝完!”
李景瓏道:“你們會輸得很慘!誰先到驪山,從此驅魔司裡誰就是老大!”
“行——!”餘人紛紛喊道。
說畢一聲呼哨,汗血寶馬瞬間提速,餘人紛紛拍馬,風馳電掣往驪山馳去。
兩個時辰後,勝負見分曉。
最先抵達驪山的,乃是那匹放空的青驄,李景瓏第二,莫日根第三,裘永思第四,阿泰第五,鴻俊墊底。
眾人:“……”
“我要當老大了嗎?”鯉魚妖一臉茫然,奇跡總是來得太快,簡直讓魚措手不及。
李景瓏:“這不能算吧……馬上又沒人。”
“可是剛剛莫日根說的。”鴻俊道,“‘誰的馬’先到驪山,又沒說‘誰先到’驪山。”
鯉魚妖騎在鴻俊背後,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快叫老大。”
李景瓏:“這……老……老……”
李景瓏對著一條鯉魚妖叫老大,實在叫不出口,他日驅魔司若集體出動,想想一條鯉魚帶領大唐朝廷命官外加五名驅魔師南征北戰……那場麵簡直令人崩潰。
餘人看著李景瓏,心道不要叫不要叫,你不認,大夥兒都可以不認,你一認毛腿鯉魚當老大,就敲釘轉角,沒得賴了。
“老……老大。”李景瓏說。
“聽不見,再大聲點兒?”鯉魚妖叉著腰說。
李景瓏隻得道:“老大!老大!”
“哎,老二。”鯉魚妖說。
此刻百味雜陳,長史恨就恨自己一生命苦,叫完那句後簡直放棄了整個人生,一臉愁雲慘淡,騎著馬徑自往山上去了。
剩下的人隻得過來當小弟,就連鴻俊也有點叫不出口,隨口說了聲老大,答道:“走了走了!泡溫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