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瓏沉吟片刻,阿史那瓊說:“我去罷,主軸校準的方式,告訴我就成。”
“需要兩個人。”裘永思答道。
“我和你?”阿史那瓊哭笑不得,答道,“還真被長史料中了。”
“若不出所料。”李景瓏說,“永思得留在塔頂罷。”
裘永思苦笑著點頭,噎鳴說:“修複一開啟,我便將化作亡龍之形,無法再維持現有力量,永思需替我搭建法陣……屆時塔內動蕩,第九層高塔將會受到時間扭曲的力量擠壓,須得有人在旁守護。”
“各位呢?”李景瓏朝龍王們問。
玄冥說:“我們要回到各層中,將蛟群帶回去,至於不願回去的,也得將它們送入深淵。”
龍王們威嚴尚在,自從五大龍王上了第九層後,蛟群已再無先前的暴躁,雖仍在第九層中飛翔,卻仿佛知道罪責將至,自由自在的好日子到了頭,而通往外界的通路,已不可能再被開啟。
眾人沉默片刻,李景瓏望向鴻俊,鴻俊心中一動,似乎知道李景瓏所問。
“我一定跟著你。”鴻俊說,“去哪兒都跟著你。”
“那麼就下深淵罷。”李景瓏說,“你敢麼?”
鴻俊點頭,彼此一笑,心裡突然生出旖旎,哪怕是天涯海角、煉獄深淵,他們從此之後都將相伴相隨。
“這麼一來,修複時光結界的過程,已不需兩百年光陰。”噎鳴朝裘永思說。
裘永思不忍道:“可你也從此……”
“這又有何妨?”噎鳴說,“在你的身上,已有我的龍力,去吧,我的孩子,我這一生犯下的錯誤,終歸由你來親手彌補。”
說著,噎鳴將一手按在了裘永思的肩上,龍力所到之處,裘永思的武袍旋即破開,現出肌肉虯結的上身,以及背上、肩上與強壯上臂處的龍鱗紋路,眾人尚是第一次見到裘永思身上的龍鱗,當即震驚無比。
阿史那瓊驚訝道:“永思你……”
“我……”裘永思有點不好意思,答道,“先前一直沒有朝大夥兒說,我是在鎮龍塔裡出生的。”
阿史那瓊見第九層塔中塔內的布置,已隱約能想到。
“我娘生我時難產。”裘永思道,“是噎鳴予我一口龍氣,方保住了我性命。”
“那麼……”李景瓏說,“便出發吧,我唯一的擔心的,隻有塔外的時間。”
“用不了多久。”噎鳴答道,“唯獨在修複結界後,時間會不穩定一會兒,至多隻花你們一日光陰。”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李景瓏隻得接受,說:“現在我們重新下去?鴻俊?你有什麼想說的?”
鴻俊一直心有惴惴,被李景瓏看出來了,便朝噎鳴問道:“龍神,我想問……水族有什麼辦法,能成龍的?”
噎鳴想了想,鴻俊便將鯉魚妖從小化龍的心願說了,噎鳴道:“一條鯉魚化而為龍,談何容易?須得修煉至少十世,每一世俱不可斷。積滿功德,再得仙佛點撥,方能渡過劫難,脫去凡胎,進而為龍。”
“妖王點撥有用麼?”鴻俊想起袁昆。
“你說呢?”噎鳴帶著笑意反問道。
鴻俊隻得作罷,袁昆雖強大得能洞悉宿命與未來,卻依舊及不上噎鳴這等龍神般強悍,就更無法與“仙”“佛”相提並論了。
眾人等了片刻,李景瓏見再無多話,遂說道:“時間有限,這便動身罷。”
裘永思愧疚道:“謝謝你們,長史。”
李景瓏微一笑,拍了拍裘永思的肩,朝阿史那瓊說:“你在此地保護永思。”
“我為你們做個準備。”裘永思說道,“在龍王們將蛟帶走後,興許還有個彆不願離開的,你們得帶著誘餌,將它們引到深淵裡去,投入黑暗。”
“慢著。”噎鳴突然說,“各位,朝他們行禮。”
五大龍王於是散開,朝李景瓏與鴻俊、阿史那瓊躬身行禮。
李景瓏反而不自在起來。
“鎮龍塔因我一念之過,險些令世間生靈塗炭。”噎鳴轉過身道,“大唐驅魔司願助我重築結界,深感盛情。媧皇所言不虛,人族雖渺小,其力量卻遠在天地眾生之上……”
這話從一條上古龍神口中說出,瞬間令鴻俊感覺到震撼,自己雖隻有一半血統是人,卻強烈地與有榮焉。事實上一路上如此艱難走來,唯有李景瓏,為一介凡人之軀,卻從未放棄,他所經曆的比每個人更難,哪怕在尚未獲得心燈、身無法力之時,那堅定的信念,便似從未動搖過。
“不客氣。”李景瓏隻是淡淡道,“守護神州大地,保護鴻俊,保護我的朋友們與蒼生,乃是我本分。”
李景瓏一身驅魔司武袍破破爛爛,與噎鳴坦然相對,那一刻,那氣勢恍若神祇,猶如王者。讓鴻俊有種錯覺,他甚至比重明、青雄、袁昆等妖王更為強大。
“此乃真火之契。”熒惑手指拈起一片龍鱗,說,“他日若有危難,本座仍在生,定將全力以赴相助。”
阿史那瓊驚訝至極。
玄冥上前,交給李景瓏第二片龍鱗,說:“此乃寒冰之契,地久天長,不忘今日。”
“此乃狂風之契。”飛廉交出第三片龍鱗,“足下今日相助,定不忘恩情。”
李景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