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正一反,一陰一陽,兩人這一配合,簡直是巔峰之作!鴻俊脫手的飛刀猶如雷電,阿史那瓊出刀仿若飛鳥,同時射向達奚珣與畢思琛兩人!
李景瓏剛下令撤退,兩名降將隻見眼前白光一閃,達奚珣被飛刀抹過脖頸動脈,鮮血“唰”一聲噴了周遭士兵滿頭。畢思琛則被飛刀釘中喉頭,一聲“衝鋒”竟是喊不出來,栽倒下去!
士兵嘩然,李景瓏趁著這個時候吼道:“突圍!”
雙方陣營都等主帥下令,就是這麼慢得頃刻,唐軍士氣高漲,已是齊齊轉身,拚殺出去!
驅魔司眾人在前方開路,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包圍圈撕開一個口子,在李景瓏帶領下,衝往長街一側的巷中,此時敵方弓箭方鋪天蓋地射來,四處衝殺!
“跑!”李景瓏吼道,一手緊緊抓住鴻俊手腕,以防亂軍將二人衝散,另一手揮劍斬殺,鴻俊倉促奔逃,混亂中恐怕傷了自己人,不敢亂來。
“起五色神光!”李景瓏喊道。
“不是說不能用麼?”鴻俊道。
“逃跑的時候沒關係!”李景瓏大聲道。
五色神光平地一起,壓力頓時減輕,殘軍雖已戰敗,卻絲毫不亂,跟著李景瓏越過小巷,瞬間甩掉了追兵,穿前插後,衝向城東。沿途還有逃亡百姓與蜂擁入城的散兵,他們便一路殺一路救,衝往天津橋。
“跟我走跟我走!”李景瓏喊道。
然而剛出小巷,又有叛軍散兵朝他們衝來,眾人猝不及防,隻得各抽兵器,慌張擋駕。
箭矢亂射,鴻俊一抖五色神光,幫阿泰擋住。
“嗨咩猴比——”阿泰百忙中朝鴻俊喊道,“鴻俊弟弟!“
“匕首呢?!”鴻俊朝阿泰喊道,“用匕首啊!”
“佩著好看的!”阿泰一個箭步,躲到鴻俊與李景瓏身後。
“你得練個兵器!”李景瓏既要殺敵,又要照顧背後的百姓,朝阿泰喊道。
阿泰道:“我本來就有騎士!誰告訴你祭司還要練兵器的?”
“騎士呢?”莫日根說。
“在這兒啊!”阿泰拖過阿史那瓊,把他當盾牌擋在身前。阿史那瓊無奈,隻得抽出彎刀,喊道:“老子和你們拚了!”
阿史那瓊的飛刀扔一把少一把,先前已經扔掉兩把,現在必須留著保命,不敢亂扔,隻得施展出滾地刀,專斬馬腳。莫日根與陸許追來,在其身後不斷射箭,到得將散兵擊倒後,李景瓏方帶著一眾人等與百姓們過橋。
然而一過橋,前麵又氣勢洶洶地殺出一夥人,乃是洛陽城中老幼孺婦,各自使搓衣板的使搓衣板,掄擀麵杖的掄擀麵杖,操晾衣杆的操晾衣杆,發得一聲喊,朝他們殺來,帶頭之人怒目圓睜,持一長鞭,竟是特蘭朵。
“自己人!”李景瓏一見特蘭朵,忙喊道。
特蘭朵原本正在市集上買鹵菜,見逃進洛陽城的商人們正在賤賣布匹,便多看了會兒衣服料子與脂粉,沒想到還在逛街時城便破了,隻得護著逃到市集上的老幼婦孺,欲將人帶出城去。
特蘭朵上來便揪著阿泰耳朵要罵,怒道:“你怎麼守城的?!”
“姑奶奶我錯了!”阿泰忙討饒道。
“不關他的事……”李景瓏忙道,“大夥兒跟我走!快!再過會兒又要來了!”
李景瓏從天街河畔縱身一滑,便滑了下去,說:“進!”
那處恰恰好是他們曾經來過的十裡河漢,驅魔師人等守在這古河道門前,百姓則接二連三,紛紛撤了進去。及至足足半個時辰後,近千人撤完,李景瓏方留派唐軍守衛入口,與鴻俊等人入內。
昔日的繁華煙雲地中,一應人等都逃了個精光,餘下漫漫河道內,零星的幾盞昏暗油燈。西域人的帳篷扔在地上,到處都是雜亂的箱、匣等物,脂粉撒了滿地。
百姓們拖家帶口,進得此處方漸漸安靜下來。
所有人無一例外,或坐或站,都看著李景瓏。
“洛陽城破了。”李景瓏摘下頭盔,說,“各位父老,我們還不能走,須得與此城共存亡,你們……”
“……自尋生路去罷。”
說畢,他將頭盔朝地上一扔,發出當啷聲響。
這聲響仿佛解開了某種禁製,哭聲頓時一傳十十傳百,在幽暗的地底傳了開去。
畢思琛、達奚珣投敵,近兩萬洛陽兵士化作戰場冤魂,昔日東京,付諸一炬。
鴻俊走出十裡河漢,遙望天際,昏暗天空中下起了飄飛的細雨,雨中帶著一股血腥氣味,不知何處傳來瘋狂的狗叫。
“你回來了。”特蘭朵來到鴻俊背後,說道。
“回來了。”鴻俊說。
“真好。”特蘭朵說,“大夥兒還活著。”
鴻俊眼眶發紅,轉過身,與特蘭朵抱了下。昔時住在蘭陵琥珀,特蘭朵雖年紀與鴻俊差不多大,卻像所有人的大姐,悉心照顧,無微不至。再見麵時,驀然有種隔世感。
阿泰也過來,摸了摸鴻俊的頭。
那邊李景瓏分派了任務,讓所餘不多的唐軍掩護百姓們撤離,沿著十裡河漢另一邊的出口,從乾涸水道中走。
“看見蓄水池後,轉東南方。”李景瓏朝眾唐軍解釋道,“第一個出口出去時當心點兒,那兒靠近南城門了,他們現在應當還未曾占領南門,加快腳步,還來得及。”
眾唐軍都默不作聲,似乎無一人想走。
“去吧。”李景瓏說,“這是命令。”
“您呢?”有唐軍問道。
“接下來,就不是你們的戰場了。”李景瓏恐怕這些唐軍們再殉城捐軀,又說,“將他們送到長安……”說到此處,忽念及若他們進長安城,定會以軍法斬首,便改口說:“……送到長安城外,讓百姓進城去,你們則在驪山腳下等我,屆時還有吩咐。”
唐軍士兵紛紛行動,或攙或扛,讓百姓們儘快動身離開。否則一旦叛軍控製全城,洛陽全麵封鎖,隻怕再插翅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