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燎原也不知道。
幾個男生把校服拿回了教室,剛開學時量過尺寸,每件新校服衣領的標簽上,都寫了這件校服對應學生的班級和名字。
一發衣服,高一全部十五個班都亂作一團,吵吵嚷嚷的十分熱鬨,老師們知道是在發衣服,也沒來管。
學生們現在普遍都是裡麵一件短袖,外麵穿件自己的外套,拿到了自己的校服,好多人就都速度脫了外套換上,看合適不合適,也有穿新衣服的新鮮感。
一中校服是藏青色和白色拚接的款式,衣領、袖子和下半截都是藏青色,胸前和背部的上半截是白色,左胸口有一中校徽,背上有市一中的英文字樣,很常見的中國式校服。
曲燎原也換上了,還和康明一起跑去樓道裡的風紀鏡前照了照,遇到其他班認識的男生來照鏡子,又和他們說了幾句閒話,兩人才回教室。
還沒走到教室前門,經過關著的後門時,他倆就覺得奇怪,怎麼彆的班還在吱吱喳喳說話,七班這麼安靜?老師來了嗎?
走到窗邊,才看見講台上的確有個人,卻不是老師,而是姚望,手裡拿著件校服上衣,臉色很難看,怒氣衝衝的樣子。
他這幾天晚上都沒回過宿舍,白天倒是在教室,坐最後一排,也不和其他人說話,晚自習人就又不見了。這是在乾什麼?
曲燎原和康明加快腳步跑到教室前門,姚望扭頭看了眼他倆,沒理,又轉回去對著全班,吼了聲:“這他媽到底誰乾的?給老子站出來!”
班乾部裡除了班長曲燎原和體委康明,副班長團支書都是女生。此時教室裡一片安靜。
康明卻也是個暴脾氣,當即吼道:“姚望!你又發什麼瘋?!”
姚望提著那件校服,轉頭怒視康明,說:“上回放過你,是你命大,彆他媽來找死,聽見沒有。”
康明氣壞了,一擼袖子,就要上去和他打架。
“彆動!”曲燎原忙擋在前麵,道,“乾什麼!你也想寫檢查嗎?”
康明還想說話,曲燎原拿出官威來:“班長在這兒呢!輪不著你出頭!給我站著彆動!”
康明還是瞪著姚望,但暫時作罷了。
姚望冷笑一聲。
“你在乾什麼?”曲燎原其實有點怵他,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了,道,“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回自己座位去。”
姚望站著沒動,從眼角看他,一臉陰冷。
曲燎原忽然發現他手裡那件校服不太對,新校服,白色的部分都是雪白雪白的,他那件卻……
姚望把那件校服劈頭扔了過來,道:“該不會是你乾的吧?”
曲燎原接了一看,校服背上被人用碳素筆畫了一隻烏龜,很大,差不多快把白色部分都畫滿了。
“這是誰乾的?”曲燎原一下就氣壞了,拿著校服朝同學們問,“誰把好好一件校服畫成這樣!誰這麼缺德?!”
同學們:“……”
姚望:“……”
曲燎原又氣又心疼,說:“碳素筆都洗不掉,一身校服要兩百塊,畫成這樣還怎麼穿?這到底哪個缺德鬼,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愛惜東西?”
沒人說話,自然也沒人承認。
曲燎原看了看衣領標簽,上麵寫著“高一(7)班姚望”。
“這……”曲燎原道,“是你的啊?”
姚望看著他沒出聲,表情就像在說:你這不是廢話?
曲燎原也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不是姚望的,他在這裡發什麼脾氣?想了想說:“我去問問……看能不能給你換一件新的。”
姚望的語氣沒剛才那麼衝了,但也談不上友善,說了句:“省省吧,不可能給換。”
曲燎原:“……”
姚望以前在班裡雖然不太合群,但正常的交流、說話,還是有的。就是在上禮拜和曲燎原打過架以後,同學們對他的態度才發生了變化,沒人理他不說,以康明為首的一幫男生還差點和他起肢體衝突。
這種孤立排斥、語言暴力,以及今天在姚望校服上畫烏龜的舉動,都是一種“站隊”,同學們“站”的,是曲燎原這一邊。
這讓曲燎原忽然間感到一陣難過,甚至是惶恐。其實除了那天動手打了一架,他和姚望沒有深仇大恨,軍訓時他新官上任找不著北,姚望還幫他維持過秩序,讓他玩過自己的塞班手機,和他開花露水香水的玩笑……明明都是一個班的同學,為什麼要搞成這樣?
他從來沒有起過要帶頭孤立姚望的念頭,也沒想過要讓康明他們也和姚望打一架,好幫他出氣,校服上的烏龜也不是他畫的。但是這些壞事的起源,都是因為他,即使他沒有這樣的心思,他也在事實上欺負姚望了,他做了班長,被同學們喜歡擁戴,可是他卻沒帶著同學做好事,這是不對的。
姚望抬手,指了指台下所有人,滿含威脅地說:“彆讓老子知道是誰乾的,否則……”
“你彆問了,”曲燎原道,“是我畫的。”
姚望一怔,回頭看他。
曲燎原把自己身上的新校服脫了下來,遞過去,說:“這件乾淨,我賠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好鴨~(老師們請放心,我這周末一定會調整好作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