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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熱血堅持與暮鼓晨鐘

起初,區隊裡有些同學和曲燎原不熟,看他天天被中隊長教訓,也難免對他產生了一點成見,認為他大概隻是個成績好、其他都不行的花架子。

但等相處的天數長了,大家對他的為人有了一定了解,知道這位學霸沒什麼心機,有事都表現在臉上,除了傳說中的“哥寶”,他其實在訓練中是很認真的,連每次受罰也都是一絲不苟地按照中隊長的要求去完成,並且不管是訓練還是受罰,無論什麼任務,他都從來沒叫過苦。

論身體素質,即使是在人均身體素質不算過硬的治安學專業裡,曲燎原的體質也隻能算中等,可是做任何訓練項目,他都會往前衝。日常訓練就不說了,有些例如繩索攀爬的挑戰項目,單是看看,就會讓沒經受專業訓練的新生們覺得十分恐怖危險而紛紛退縮,類似這樣的時候,曲燎原也總是願意舉手第一個上去嘗試,畢竟沒練過,中途失敗,被懸吊在半空中,還被繩索拖甩著轉了兩圈,放下來後他直接吐了。

但是到了下一次,他還是會舉手。

會報考公安大學的學生,心中向往的正是這樣的熱血與堅持,幾次下來,曲燎原贏得了不少同學的尊重和認可。

還有就是舍友的一點功勞,與曲燎原同宿舍的金曉旭和尚揚,在其他對曲燎原有所誤會的同學麵前,替他解釋過很多次:“他哥哥也今年高考,去香港大學了,人生地不熟的,他擔心才老想打電話問問什麼情況,才不是張羅漢說的那樣。”

——張羅漢,就是叫曲燎原“哥寶”的中隊長,是他們治安班的班主任,真名叫張羅,二十九歲的三級警監,因為人長得嚴肅,行事作風也很嚴厲,個子高大,在訓練場邊上一站活像座人形小山,罵人的時候氣吞如虎,新生們都有點怕他,私底下還給他起名叫“張羅漢”,形容他凶神惡煞。

“張羅漢就是專門針對你,”在曲燎原又被罰了軍姿三小時後,尚揚為他抱打不平起來,道,“又不是隻有你去找他說想打電話,怎麼就你受罰?還罰你好幾次了!”

曲燎原一進宿舍就直接躺在了地上起不來,休息了半天才緩過來,四肢都好像廢掉一樣麻木。

金曉旭道:“你彆廢話了,幫忙把燎原扶到床上,地板不能睡,明天起來渾身疼。”

“你現在不疼嗎?”尚揚道,“自從開始軍訓,我就沒哪天不渾身疼的,真希望張羅漢趕緊勸退我,一天都不想在這兒待了。”

嘴炮歸嘴炮,他還是和金曉旭一起,把曲燎原從地下攙扶到了床上。

金曉旭又幫曲燎原擰了條濕毛巾,曲燎原接了道謝,把毛巾蒙在臉上,說:“也不一定……可能就是我找他找得太多了。”

這話他自己也不太信。

中隊長似乎是因為他第一天迎新大會就遲到的事,對他有了糟糕的印象,後來許多舉動都像是故意在為難他。在他受罰之前,找張羅中隊長申請打電話的人不在少數,除了某些家裡委實有特殊情況的被批準了,其他也都是被罵幾句,中隊長把他們趕回來就算了。

偏偏曲燎原去了以後,就被他嚴格執行了處罰。

曲燎原也感覺張羅好像是不太喜歡他,但打電話這事隻能找中隊長申請,也隻好硬著頭皮去了一次又一次,次次不被批準,還次次都被罰,罰完了他還會再去,導致張羅越來越不喜歡他,這簡直是個惡性循環。

上一屆那位學長任小凱一早對他說過入學生存要義第一條:“軍訓期間不要引起各位隊長的太多注意,尤其是你們自己的中隊長,今後四年的生殺大權都在他手裡,小到周末打條出門,大到將來畢業,一被他注意到,你這四年可就難過了。開學你就知道軍訓有多辛苦,而萬一你在中隊長那裡掛了號,往後的日子就都跟軍訓差不多了,切記切記。”

曲燎原本來牢記著,現在這情況,也不是他本來的願望。

訓練的辛苦和他心裡的苦悶比起來,幾乎可以說是不值一提。

他既不怕疼,也不怕累,並且現在這樣的訓練內容和強度,實現的正是他對軍警製服及紀律部隊的自兒時起的夢想,他是能從苦累中體會到巨大幸福的。

對宋野的想念就不是這回事了,他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宋野在那麼遠的香港,過著怎麼樣的日子?

擔心宋野融入不了新集體,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那邊學習生活,沒人陪他玩,怎麼辦?

還擔心宋野隻會說普通話和英文,不會說粵語,萬一遇到文聰說的那種不講道理的當地人,要欺負他,也沒人能保護他,又怎麼辦?

曲燎原最後的擔心,是宋野在香港一切都很好,很快融入了新環境和新集體,交到了新朋友,在新生活裡如魚得水……時間久了,也就漸漸地不再需要他。

他倆從來沒有過的這種分離,遠隔天涯,無法觸碰,連對方在做什麼都無從知曉。

這也讓曲燎原體會到了從來沒有過的矛盾,他既希望宋野一個人也能開心快樂,又怕宋野的開心快樂和自己沒有關係。

如果讓從前的曲燎原來說,這種心理很不健康,做人不能這麼小心眼。現在的曲燎原開始明白,恰恰是這種“不健康”和“小心眼”,才是愛情不可或缺的特質,讓它與其他感情的美好顯得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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