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安大學本身有其特殊性,如果曲燎原這麼做了,性質會比普通院校更加嚴重,他的檔案裡會永遠留下這個毀約的記錄,不誇張地說,四年警校約等於白上了。
於公於私,於人於己,這個決定對曲燎原的影響都很糟糕,也根本不像他能做出來的事。
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不僅是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更是背棄了他做人的原則。
“不行。”宋野道。
曲燎原道:“行。”
宋野提高音量道:“我說不行!”
曲燎原堅持說:“我說行,就這樣決定了。”
上一次他這樣固執,還是高考前報誌願,那時的固執還帶著些許孩子氣,這次他的堅決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他很清楚後果,沒有任何理想色彩。
“我知道你怕我以後會後悔,我不會,”他對宋野說,“我想上警校,我上過了,想當警察,我也當過了,我不會有遺憾,真的。”
宋野道:“你們張隊長如果知道了,會揍你。”
曲燎原說:“我……我是很扛揍的。”
“北大因為你沒去報到,明年說不定會減少給你們學校的推免名額,”宋野道,“你的學弟學妹們會恨死你,你會變成治安區隊、公安大學永遠的恥辱。”
曲燎原:“……”
宋野道:“也許你真的能放下遺憾,可你能放下愧疚嗎?曲燎原,你會給你的集體抹黑,還會損害彆人的權利,你做不到,你不行。”
曲燎原被他戳中痛腳,表情都要扭曲了,憤怒地撒開他的手,自己向後一倒,坐在地毯上,說:“不是,你非得這樣說嗎?你以為我想不到?我現在不想管這些了,行不行?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行不行?你這是乾什麼?我都已經想好了,說服自己了,你還在這裡說說說……你到底是不是跟我一邊的?!”
他腦子兩個對立的小人吵來吵去,才吵出了這個結果,宋野現在就像是站在那個本來已經吵輸了的小人背後搖旗呐喊、加油鼓勁一般,太氣人了!
“我當然跟你一邊的,”宋野把兩條長腿從沙發上挪下來,分列在曲燎原的身側,像把他圈在自己的領地裡,柔聲說,“所以才不允許你做這種決定。”
曲燎原心裡的怒氣一下散掉了,鼻子有點酸意,道:“那我們怎麼辦?你說,我們怎麼辦?怎麼辦啊?”
他是真的要哭了,如果宋野真因為過不了政審而不能回北京來讀書,不僅是他倆有可能再度麵臨異地的問題,還有宋野要浪費掉這整整一年的珍貴時間,而這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都怪我,”他陷入了自責中,道,“都怪我,我要是……我是個什麼東西?老是拖你後腿,根本配不上你,你從一開始就彆找我談戀愛,現在就全都對了!什麼事都沒有!”
宋野簡直服了他這惡劣的假設,抓了旁邊的抱枕把他一頓砸,罵說:“你是不是欠揍?我已經快被政審氣死了,你還來氣我?!”
曲燎原坐在地上,也不躲,被抱枕咣咣咣砸了一通,將自己的臉埋在屈著的腿前,也不再亂說了。
宋野扔了抱枕,雙膝把曲燎原夾在中間,道:“哭了?”
曲燎原道:“沒有。”
宋野也不確定他是哭還是沒有,沒有追問個究竟,等他平緩了片刻,才說:“事到如今,哥哥告訴你一個秘密。”
曲燎原的眼睛抬起來,眼角是有一點紅,很小心地看宋野,問:“什麼秘密?”
“劍橋不要我,”宋野道,“帝國理工錄取我了。”
曲燎原:“……”
宋野道:“如果政審真過不去,我就隻能去ic了,英國碩士是一年製,明年就能拿到學位,到時候回來邊工作邊等你,等你畢業,我們再一起出去讀博,你有了北大碩士學位,申請出去念博士也會比現在容易一些。”
曲燎原像被點穴一樣坐在地上,愣了半晌,也不知道聽懂他說的還是沒有聽懂。
“小狗?”宋野理清了頭緒,前路並不迷茫,心情開闊了許多,開玩笑道,“就是還要分開一年,你在北京好好學習,彆給我亂交朋友,要是你再……哇!你乾什麼?”
曲燎原原地一躍而起,拿了剛才宋野用來打他的抱枕,照著宋野腦袋一通咣咣狠砸。
宋野邊躲邊笑著說:“曲警官,你冷靜!暴力不可取!不要知法犯法!”
曲燎原砸夠了,把抱枕一扔,撲上去抱緊他,大叫道:“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你又騙我!我現在就要打死你!”
宋野:“……”
曲燎原嚷夠了,說:“我都快哭了。”
宋野聽他的呼吸聲,知道他是已經哭了。
兩人在沙發上這樣抱了很久,窗外的天氣漸漸放了晴,初春的陽光從雲層照射下來,溫暖和煦地灑在他倆的身上。
“我要餓死了,”宋野道,“吃飯去。”
“吃烤鴨去咯!”曲燎原親他一口,宛如一個快樂的小孩。
兩人都發現,在他們之間,逐漸多了一樣從前沒有的默契與篤定,這讓他們有更多的勇氣去麵對生活中一切的不確定因素,即使短暫地分隔兩地,他們的心與靈魂也會永遠在一起,絕不會被空間和時間而分離。
三天後,宋野接到通知,他遞交給清華大學的政審材料,通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