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望找過他好幾次，每次都充滿信心地想表白，每次都不成功，倒並不是被拒絕，而是姚望絞儘腦汁地想把氣氛搞起來再順利成章地把心意說出來，結果曲燎原就是個榆木腦袋，根本就不給姚望機會，老是說些傻話煞風景，還老是提他那個討厭的哥哥，都這麼大了，還整天哥哥長哥哥短，這哥哥也太氣人了。
像姚望，就絕對不會主動提起鐘磊。
而且，從國慶一直到冬天，他再沒見過鐘磊。
鐘磊不回家，也不和他聯係，說好了兩所學校離得近可以經常走動，也沒走動過。
他隱約感覺到，上次他那一通胡攪蠻纏，可能是逾矩了，是真的惹惱了鐘磊。
他路過過北理工無數次，認識了北理工材料學院的幾位同學，聽他們說，鐘磊還在做家教，除此以外不常出校門，整日埋頭學習，拿了好幾次獎學金，平時和同學關係處得很不錯，但絲毫沒有談戀愛的跡象。
在家裡還聽阿姨說，鐘磊申請了交換生項目，想大三出去一年。
最後是寒假來了，學校封校，鐘磊不得不回家，姚望才得以在幾個月以後，再次見到他。
他像沒事發生一樣，既沒有幾個月前那次爭吵，也沒有這幾個月的冷戰，很平常地與姚望打招呼，還能開玩笑：“是不是又長高了？你天天吃什麼，長這麼快？”
姚望：“反正不是吃.屎。”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鐘磊卻：“哈哈哈哈哈。”
他這麼給麵子，姚望也高興不起來，感覺到兩個人中間隔了什麼，好像再也不能像以前那麼親近了。
鐘磊待在了家裡，姚望能很近地觀察到他每天的活動：早起練口語，上午看專業書，下午去做家教，晚上很早就睡覺，每天都是這樣，偶爾會臨時陪他媽媽做點彆的什麼。
在家裡碰麵，鐘磊對姚望很客氣，姚望起初還想逗逗他，他完全不接茬，幾次下來姚望就頹了，不再熱臉貼冷屁股。
有一天傍晚六點多，姚望發現事情不對。鐘磊已經做完家教回來半小時了，忽然又穿好衣服要出門，而且是穿了一件平時他最喜歡的外套。
姚望假裝無意地從房間裡出來，問：“天都黑了，你去哪兒？”
鐘磊：“有事。”
姚望：“上家教課？遠不遠？要不我送你？順便我也出去透透氣，好幾天沒出門了。”
鐘磊：“不用。”
姚望：“哦，好，路上小心。”
等鐘磊走了，姚望火速拿了外套穿上鞋，追出去看人家要去乾什麼，肯定不是去上家教課。
他尾隨鐘磊，出了小區大門，鐘磊停下了，門外路邊有人在等，個高肩寬的一個男的
姚望遠遠看過去，覺得那人有點眼熟。不會又是什麼學生家長吧？
鐘磊和那人麵對麵說著話，離了有一米多的距離，不像是關係很好的樣子。那個人中途向前想靠近一些，鐘磊馬上向後退了一步。
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麼，那個人越說越激動，再次大步向前，鐘磊連連後退，表情也很戒備。
姚望忽然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這個人，就是國慶時鐘磊做兼職服務生那家夜店裡，那個糾纏過鐘磊的客人。都這麼長時間了！怎麼還沒放過磊磊？
他正猶豫要不要過去，會不會被鐘磊怨他瞎摻和，就看見那個男人伸手按在鐘磊肩上，另一隻手也蠢蠢欲動地好像想做點什麼。
姚望立刻抬腳要衝過去，在家門口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占便宜可還行？
說時遲那時快，他剛跑兩步，鐘磊抓住那人的手臂，下掣、回肘、過肩摔！
姚望急刹車，停在了大門邊，情不自禁鼓掌：“好！”
鐘磊被突然出來的他嚇了一跳。
被摔得七葷八素躺在地上那家夥：“……姚望？”
姚望：“？？？你誰？”
那人一骨碌爬起來，道：“我，是我！”
他和從前大變樣，姚望看了半分鐘，不敢確信：“許曉斌……斌哥？”
斌哥從技校學電氣焊專業畢業，去了南方一家私企工作，企業後來被央企收購，他今年被調來了北京。
姚望拿著上寫【x集團x公司技術總監許曉斌】的名片，感覺這個世界好魔幻。
許曉斌：“當初不好好學習，到後來考高級技工證才知道後悔，費好大勁才考過的。聽磊磊說你在人大學外交，真好。”
姚望也沒有糾正他自己學的專業不叫“外交”，還在懵逼裡，這是什麼情況？
鐘磊：“你們倆敘舊吧，我回去了。”
許曉斌：“彆啊！我早說叫姚望一起玩，你不讓，現在還是有緣碰上了，一起吃個飯去，彆跟我客氣。”
鐘磊看姚望，像是希望他說拒絕的話。
姚望問許曉斌：“你在追我們磊磊？”
許曉斌：“對啊，真是緣分，分開這麼多年，他做兼職都能被我遇到，兜兜轉轉一大圈，我還是喜歡他。”
姚望：不行，這什麼臭流氓，什麼惡心話也敢當眾說，不行不行。
鐘磊瞪著許曉斌，許曉斌對他笑，很有點寵溺的意思，客觀說許曉斌長得還行，以前一副殺馬特的樣子看不出來，現在人模狗樣真還挺帥的，和鐘磊這麼看著，還算是般配一對兒。
姚望：算了，這倆貨多少年了，當年就雞飛狗跳風花雪月的瞎折騰，關老子屁事，反正斌哥現在也打不過磊磊，磊磊要是不願意，斌哥也占不著便宜。
他說：“我不去湊熱鬨了，你倆該乾嗎乾嗎去吧。”
鐘磊：“什麼叫該乾嗎乾嗎去？”
許曉斌：“就是同意咱倆談戀愛的意思，是吧小舅子？”
姚望：同意？同意什麼？同意許曉斌……那個鐘磊？他沒這個意思。如果不同意許曉斌那個鐘磊，換成其他男的，他就能同意了嗎？能嗎？
鐘磊聽了許曉斌的話，十分震驚地看著姚望。
姚望的心情真是好他媽複雜，正好手機鈴聲大作，他拿出來一看，是“曲燎原”來電。
智能手機屏幕這麼大，不但他自己看到了，鐘磊也看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虛什麼，說：“我先，接個電話？”
鐘磊：“接你媽。”
姚望：“……”
鐘磊：“許曉斌。”
許曉斌樂不可支：“磊磊？”
姚望心裡一咯噔，磊磊不會要真答應和斌哥談戀愛吧？一般狗血劇裡都這麼演的。
鐘磊：“你有多遠滾多遠，我不想再看見你，你讓我覺得很惡心，懂嗎？”
他說完就不再理這倆人，頭也不回地回家去了。
許曉斌訕訕道：“姚望，你不是要接電話嗎？”
姚望接了，曲燎原問他要不要參加高中同學聚會，他說好。
掛了電話，他問許曉斌：“他為什麼說你惡心？你乾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