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想找到師父，師父生病了，她要照顧師父。
柳條不快不慢地讓右右蕩了起來。
片刻後幾縷柳枝垂過來，穿過右右的胳膊，她就像坐秋千一樣離地而起。
“我那天聽到媽媽和彆人談話，說你師父生病了，在平城治病。”
然而係統說，對蘇右右造成身體上的傷害的話，容易被反噬，會不利於她代替她。
小姑娘毫不猶豫：“想！”
“右右，你是不是又想你師父了。”
右右搖搖小腦袋。
否則有陳院長帶頭，蘇右右才不會僅僅是被幾個孩子討厭孤立。
顧心玫手指滑過右右白皙嫩滑的小臉，眼神有刹那的扭曲。
他快八歲了，長得結實，比右右高一個腦袋。
緊接著他看到了自己另一具不虛幻透明的身體，仿佛沒了骨頭般哐當倒在地上。
——右右不想打人的。
她開心地笑起來，抓著柳枝慢吞吞地吐字，很清晰：“牛牛，明天我要去找師父啦。”
她自顧說自己的，說完才想起牛牛很困，趕緊貼心地說：
顧心玫隻得作罷，改換方式。
“身形差距不能太大，你現在看起來跟五歲不搭邊，必須減肥，符合‘瘦弱’的狀態。”
哦，還在睡呢。
——但是，好開心呀~~
唯一的問題：
顧心玫眼神控製不住地陰沉了一瞬。
顧心玫的目的很簡單，騙蘇右右主動去偏遠的平城。
對上蘇右右黑幽幽的雙眼時，顧心玫心跳猛地一頓，莫名的直覺讓她不敢與之對視。
福利院條件有限，幾個孩子睡的同一個屋，每人一個小單床。
這一幕讓熊孩子驚恐地張開嘴，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那個在未來會富可敵國、她曾經遠遠見過一麵的男人，以後就會是她的哥哥……
明天就是蘇家來人的時候。
他眼珠一轉，突然用力去扯右右的頭發：
李子洋汪的一聲哭了。
“還牛牛……”他嬉笑著學她的口音。
其他小孩也紛紛閉了嘴。
下一秒喉嚨一緊，笑聲戛然而止——他發現自己忽然離地往上飄！
低頭一看，身體變成了虛幻透明。
……
李子洋不明白，為什麼蘇右右不哭，每次都不哭。
認真記下叮囑的右右忽然直勾勾地望著顧心玫。
過了會兒，柳樹顫動的頻率增強，窸窸窣窣，所有的柳枝開始旋轉起來。
等李子洋他們欺負完了，再以拯救者的姿態出現在蘇右右麵前，獲得蘇右右的信任和好感。
到時候師父說她不聽話，打手心，痛痛飛飛就好啦。
怕把陳媽媽吵醒，右右急得說話都利索了：“不許哭！”
不喜歡他們喊她“小結巴”“大舌頭”“怪物”。
心裡算計著這些，顧心玫麵上不動聲色，見陳院長帶著蘇右右回來，她連忙迎過去。
“哈！半夜起來對柳樹說話的怪物！”在李子洋的視線裡，他看到的是蘇右右站在柳樹下不停對它說話。
顧心玫心跳悄悄地加速了。
不喜歡他們看她的目光；
右右不吭聲。
這是醒了。
喊了兩聲，李子洋沒反應。
“……”
可顧心玫明明對她很好呀。
好在係統提供了另一個方案：
“這麼想你師父的話，你可以去找他呀。”
就這樣過了幾秒，眼前一花，他重新回到身體裡。
換好衣服的右右對顧心玫露出一個羞澀靦腆的笑容：“謝謝……姐姐。”
右右不理他，往一旁走。
“跟你說話呢，你啞巴啊。”李子洋跨過來擋在她麵前。
右右小心翼翼打開門走出去，來到後院籬笆的那棵柳樹下。
——小姑娘發不好“柳”的音，就成了“牛牛”。
“右右會喜歡那個城市的。”
啊啊啊啊啊——
他懵了。
“去吧。”陳院長含笑看著顧心玫牽著右右去房間。
她猶豫了下，還是伸出小手拍了拍柳樹的樹乾。
李子洋哪見過這種可怕的情況，嚇得麵無人色，他試圖去拉自己的身體，手卻直接穿了過去。
這孩子之前燒了一次，醒過來後懂事多了，會幫她照顧其他孩子，讓她省事不少。
揉揉摔痛的小屁.股，她渾不在意地拍拍沾上的泥土，蹦著小短腿開開心心地往屋裡走。
小姑娘後退兩步，看看李子洋，又看看漆黑的夜晚。
右右不喜歡待在福利院；
她有心想在一些小事上折磨蘇右右，比如暗自掐她，用針紮她，害她跌倒之類。
深夜，躺在小床上的右右沒有睡著，她悄無聲息地坐起來。
李子洋嚇尿了。
見蘇右右終於有反應，目露驚慌，李子洋得逞地笑起來。
自己覺得沒有危險，實則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她特意選的平城，人.販.子最猖狂的一個城市。
她身後的顧心玫目光冰冷，語氣卻溫柔，帶著引誘的味道：
效果不錯。
柳樹很聽話，說睡就睡——秒睡的那種。
那種感覺……仿佛無知覺地置身於毒窟。
必須叫醒他回屋裡睡。
可對右右來說，牛牛才是她在福利院真正認識的朋友。
李子洋疼醒了。
所以重生後，顧心玫就開始節食減肥了。
她說了很多“注意事項”，一心一意為妹妹出主意的好姐姐。
小姑娘在柳樹下蹦蹦跳跳表示“窩來啦”，結果發現柳樹沒有反應，歪了歪小腦袋。
她要去找師父，當然要和牛牛告彆。
“……哦。”依舊是悶悶的，“……困。”
阻止蘇右右與蘇家見麵，讓蘇家認為顧心玫才是真正的蘇家女兒就行了。
“你哭幾下，再叫我一聲哥哥，我就放過你，不然我就告訴媽媽，你明天要偷偷藏進劉叔叔的車去平城！”
抑製住自己的嫉恨，顧心玫拿出毛巾替蘇右右擦頭發，趁此機會開始拋餌：
能一叫就醒，醒了還讓右右坐秋千，已經相當給力了
……
他怯怯地望著右右，淚眼朦朧的目光淒楚地宛如幼鼠見了大貓。
視野裡出現湊近的蘇右右，李子洋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再然後，以這種形態看到蘇右右時，他眼睛一點一點瞪大，瞳孔收縮成針尖，全身過電似的不受控製地顫抖，離身而出的魂體似乎快要散架了。
“困就睡吧。”
顧心玫原本想讓蘇右右徹底消失。
這不難。
於是，右右沒怎麼猶豫地握緊小拳頭，衝李子洋臉上招呼了。
小姑娘又甜又軟的笑意頓時僵住，彎如月牙的柔和眉眼漸漸恢複成直線。
陳院長喜歡看孩子們互幫互助，幾個孩子裡，要說喜歡，她最喜歡的是顧心玫。
背對自己的人突然轉身。
她便也不在意，專注當下。
顧心玫連忙收斂好神態：這蠢貨難道發現了什麼？
“右右，你衣服怎麼濕了，冷不冷？”顧心玫一臉擔憂，“媽媽，我帶右右去換衣服。”
然後遇到了看到她起床於是偷偷跟在後麵、想知道她要乾什麼的李子洋。
一棵新柳誕生的意識，按照人類推算，還屬於嬰幼兒，彆指望它能有多大的反應。
親子鑒定什麼的，係統可以搞定。
“你要多曬太陽，快快長高長大哦……”
“怎麼了？”她問。
這是係統當時提出的要求。
“哦不對，你不是啞巴，你是結巴，小，結，巴。”
運氣好的話，蘇右右遇到警察，即使被送回來，那個時候她已經被蘇家接走，一切成定局。
麵對反應不多的小夥伴，不需要分辨情緒的右右，語言詞組就要順暢多了。
右右低低地“嗯”了一聲。
而讓顧心玫憤怒的是，偏偏陳院長對蘇右右另眼相待，她試了幾次都沒效果。
現在的右右還沒法準確辨彆和理解什麼叫“虛情假意”。
那些她能感受到的惡意讓她難受。
一個悶悶的聲音響起：“……困。”
憑什麼她笑起來比自己好看！
柳條回縮，快樂蕩秋千的右右啪一下落地，在地上滾了一圈。
“！！！”
她隻是不懂，明明很多時候——小姑娘感受到顧心玫對她的情緒比李子洋他們還要厭惡她。
她隻是引導，不做過多乾涉，這樣就不會有係統所說的反噬了。
運氣不好——一個小孩獨自在外，對於人.販.子來說，是多麼顯眼的目標呐。
“媽媽不讓我告訴你，但我覺得應該告訴你，不過媽媽肯定不會帶你去平城……你想去找師父嗎？”
顧心玫晃了下神，很快那種感覺消失得乾乾淨淨。
顯然是在思索不能讓李子洋在外麵睡一晚。
被月光籠罩的柳樹輕輕顫動，一起一伏似乎在有規律地呼吸。
顧心玫循循善誘：“正好送菜的劉叔叔明天要去平城，他早上過來送菜的時候，你可以藏到車上。”
奈何係統說蘇右右有氣運護身，這麼做對她有害無益。
書裡說來的是蘇家大少爺。
原版未篡改內容請移至 醋。溜'兒,文\學#官!網。如已在，請,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