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請來賀的嘉賓們退場。
陸老子雖然當場表達歉意,但之後還要用另外方式再次向嘉賓們致歉,這是基本禮儀。
同時還要關注龍鳳胎這邊的消息。
陸行舟身體算不上多累,長久緊繃的精神在此時放鬆下來。
那種感覺如同一口氣爬了十樓,倒下後就不想再動彈分毫。
在床邊放空大腦坐了片刻,陸行商揉了揉眉心,打開衣櫃,拿起睡袍進入浴室。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
換上睡衣,掌心抹開蒙在鏡麵上的霧氣。
潔淨的鏡麵倒映出男人略有些蒼白的膚色,眉羽間透著疲倦。
陸行商感覺到有點冷,他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嗬欠。
準備走出浴室時,餘光從鏡子裡瞥見自己下巴泛著青痕。
……是有幾天沒刮了。
沒看到也就罷了。
陸行商從鏡櫃裡取出剃須刀,熟練地往下巴塗上泡沫。
剃須刀在靜默的浴室發出輕微嗡嗡聲響。
忽然,一聲極為刺耳的哐當。
這聲音來得猝不及防,大腦有些昏沉的陸行商驀地驚醒,手中一抖,下巴某處傳來刺痛。
關掉剃須刀,衝掉殘餘泡沫,男人靠近左側下頜線有一厘米長的紅痕。
他沒在意,蹙眉走出浴室。
看到窗戶大打開,墨藍色的窗簾被灌進來的吹得翻湧。
陸宅屬於中式建築,窗戶幾乎都是往外開扇的那種。
如果沒有扣上搭扣,窗扇被風吹開確實會發出很大的聲響。
屋子裡有地暖,不過窗戶被吹開,冷風灌進,屋裡適宜的溫度被冷意占據。
陸行商走到窗邊,長臂伸出將窗戶拉回來。
就在這時,他感覺後脖頸有點癢。
仿佛頭發梢在皮膚上輕輕掠過。
……等等,頭發?!
陸行商瞳孔猛地一縮。
忽然之間,某種直覺過電般地掠過全身,連帶著血液都在瞬間沸騰起來。
正常來講,即使窗戶被吹開,屋裡溫度也不應該降得那麼快。
脖子上不斷滑過的東西帶來毛骨悚然的觸感。
因為忙碌而被他遺忘的一件事,在這一刻衝破大腦皮層直躥出來——
蘇時深說過:他身上有厲鬼的標記。
“……”
他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
是他潛意識仍然不相信?所以才會不放在心上?
不。
他明明已經清楚右右確實能抓鬼,他相信蘇時深的判斷。
他之前都想過找右右幫忙的。
……他為什麼會忘記?
陸行商身體僵硬,呼出的氣息不自控地變得急促沉重。
他的手指還扣著窗棱,窗鏡明鏡麵般明亮,足以反射身後任何狀態。
……不!
不抬眸不亂看。
好奇心害死貓。
他應該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從容不迫地關上窗戶,不動聲色地離開臥室,最後平靜淡然地聯係蘇時深。
陸行商是這麼想的,也即將這麼做。
他聽到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連健身似乎都沒跳得這麼快過。
然而。
男人的動作還沒有付諸於行動,他已經控製不住地抬眸,看向了被傭人擦拭得不染絲毫塵土的窗鏡。
一顆倒掛的人頭垂在他頭頂,發絲下垂,滑在他後脖頸。
緊接著那顆人頭轉了向,顯現出全部身影,落在陸行商身後,貼了上去。
頭顱枕在陸行商右肩,頭發中分往兩邊蠕動分開,露出一張森白木然的死人臉。
它那乾屍一般現出黑漆漆甲床的手,繞過男人腋下,緩緩向前探至胸口。
刺骨的寒意將陸行商重重包裹,似是將他拖入極寒深淵。
他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感知,嘴唇顫抖,瞳孔中的亮光一點一點黯淡。
……
*
兄妹人上車後,依舊由蘇時深開車,右右和蘇時若坐後座。
小姑娘很快發現早已冷卻變硬的紅薯——蘇二哥沒來得及扔掉。
“哥哥買的,右右吃~”
發現小孩兒半點不嫌棄,蘇時若眼中氤氳出笑意,製止:
“都涼了,吃了會壞肚子,明天哥哥再給你買。”
“好叭。”右右聽話地放下。
然後她發現兩個哥哥都很疲倦。
為了找自己,大哥哥和二哥哥肯定特彆累。
回家還要開一個小時的車。
右右靈光一閃,小身體扒在座位,興匆匆地對蘇時深說:
“哥哥,你和二哥哥到後麵睡覺,右右開車回家~”
蘇時深:“……”
蘇時若:“……”
這是開車回家嗎?
這是直接去冥府報道吧。
蘇二哥沉默幾秒,都沒說她連車都不會開,開什麼車。
“寶寶,小朋友不可以開車。”
右右眨眨眼睛,反應過來。
對哦。
而且她不會開車呀。
小姑娘腦袋瓜子轉得極快,打定主意要讓哥哥睡覺到家:
“奧奧,好噠,那讓鬼鬼來開。”
蘇時若:“……寶寶,駕駛位上沒有人,車卻照常行駛,被人看到會嚇到的。”
這個方法又被pass。
右右繼續認真地想。
過了會兒,腦袋上的小燈泡再次閃閃發亮,軟軟的小奶音如糖水一樣的甜:
“大哥哥,讓鬼鬼附你的身,這樣你就可以睡覺啦。”
“然後鬼鬼用你的身體來開車~”
蘇大總裁:“???”
蘇大總裁:“……”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