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一起窩在沙發上看了幾個,右右超認真的點評:還是童陽爸爸吃得最香。
蘇時深不得不承認這點。
可能童向開的吃相並不雅觀,但吃出了食物美味的精髓,引得觀看者食指大動。
童向開吃的食物自家都有賣。
無論是直播還是發布的視頻裡都掛著購物鏈接。
隻論收入的話,比起大部分明星、以及開公司的收入還高。
更離譜的是,童向開的視頻,居然連鬼都看餓了。
最先忍不住吱聲的是話嘮鬼。
它住的一號小骷髏頭不住彈跳起撞小棺材:“俺好餓,俺想吃東西……”
它的行為影響到其他同事,它們也小小聲表示好餓。
就連等級比它們高的平安小厲鬼亦心癢難耐,生出的餓意讓它想把同事們吃下去的衝動。
蘇時深:“……”
他眉心攏起弧度,對抱著手機沉浸在各種短視頻、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小家夥說:
“寶寶,不太對勁。”
小姑娘在津津有味地看一貓狗大戰的視頻。
聽到哥哥的話,分出一點點注意力敷衍哥哥,頭也不抬:“什麼不對勁呀。”
蘇時深的直覺告訴他:童向開有問題。
一個吃播因為吃得很多,且吃得很香,讓看的人胃口大開,倒也正常。
然而,連厲鬼看了都能引起強烈的饑餓感——還不是個彆的一隻,而是全部——這顯然已經超出正常範圍。
右右年紀小,隻看視頻的話不會注意這些。
蘇時深作為靠譜的大人,通過保鏢們的不正常反應,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
沉浸貓狗大戰視頻的右右因為哥哥的解釋漸漸將注意力傾斜。
小姑娘有些不舍地退出貓狗大戰視頻,兀自琢磨了會兒,點著小腦袋認同:“哥哥說得有道理。”
蘇時深重新點進童向開的直播。
右右認真打量:“什麼都沒有呢。”
在她的視線裡,童向開身上乾乾淨淨,沒有被鬼附身的痕跡。
——蘇大總裁猜測會不會被餓死鬼之類的存在附身。
蘇時深想了想:“有沒有可能直播設備看不出來?”
小姑娘思索幾秒,小手一拍:“我現在給童陽打電話,問他家在哪裡。”
蘇時深摸摸她的小腦袋,找出吳老的聯係方式:“我們可以讓更專業的人去處理。”
這本是吳老他們的職責。
他發現問題存在,小家夥也認同,但不代表需要她親自去解決。
吳老收到蘇時深的來電,當即生出“今晚怕是要加班”的感歎。
果然……通話裡聽蘇時深簡略說完後,老人家立刻搜索童向開的視頻。
光看視頻和直播,確實有些誇張。
吳老不自覺按了按肚子——他驚覺自己此刻很想進食。
他和右右一樣,沒有看出任何問題。
但結合身體的反應,以及連厲鬼都能看餓的例子,吳老半點不耽擱,立刻聯係趙警官。
趙警官那邊很快檢索出童向開的基本信息。
童向開半年前妻子病逝,帶著兒子童陽住在一個破爛的地下室。
他開始在網上發布他吃東西的視頻,每天發好幾個,視頻裡吃的東西越來越多。
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門裡爆紅,漲粉五百萬。
很快他將流量變現,一場直播帶貨下來,收入至少七位數。
有了錢後,他買了房子,開了超市,還讓童陽轉入聖星幼兒園。
他依舊保持著每天發布一兩個視頻作品,外加一場直播的頻率。
隻要他不停地吃,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大量收入。
甚至到現在哪怕他不怎麼吃,憑借之前那些視頻的影響,仍然能夠大量賣貨,獲得不菲收入。
但童向開沒有停止,反倒越吃越多,不管是老粉還是新粉都讚歎他敬業。
部分真愛粉勸他現在能掙錢,不用吃那麼多,多顧著點身體。
童向開便說他有定時檢查,身體好得很,吃得多是因為他消化快。
總之短短半年時間門,童向開靠著吃播爆紅爆富,從隻能住地下室的窮人,一舉成為億萬富翁。
他的“發家史”拎出來,簡單得讓無數普通人羨慕嫉妒恨。
吳老與趙警官連夜去往童向開的家。
掙到更多錢後,童向開也購置了獨棟彆墅。
他有一個專門直播和錄製視頻的房間門。
房間門如同一個小超市。
童陽知道爸爸直播,爸爸勒令他直播的時候不許打擾他。
他隻好自己獨自玩遊戲看電視。
家裡請的保姆隻負責做童陽的飯,做完就走,衛生則由鐘點工來打掃。
童陽手裡捧著平板電腦,上麵是爸爸的直播畫麵。
知道有很多人看爸爸的直播,他與有榮焉。
一邊看著,一邊摸著胖鼓鼓的肚子,童陽咂巴著嘴。
他和很多人一樣,好奇爸爸怎麼能吃那麼多東西。
自己每次吃不了多少就飽了,再也吃不下。
他問過爸爸這個問題。
但爸爸說他是小孩子,小孩子不要多問。
直播裡,童向開身前桌子上的食物已經吃完。
童陽以為爸爸要結束直播,他開心地跑向地下爸爸直播的房間門,迎接爸爸出來。
其實童陽不太喜歡去地下室。
裡麵太冷了,但為了等爸爸出來,他還是願意的。
以他現在的知識儲備,彈幕是看不懂的。
是以他不知道此時彈幕多數是:“天天給自家帶貨,都看煩了,能不能整點其他東西吃吃?”
童向開掃過彈幕,對著鏡頭笑著說:“今天的直播就到這裡。”
他關掉直播,在椅子上幽幽坐著。
周圍堆積的是各種食品包裝袋垃圾,幾乎堆成小山。
被桌子擋住的下半身,他的肚子高高隆起,皮膚鼓脹得近乎透明。
隱隱傳來詭異的咀嚼聲。
過了會兒,鼓脹的肚子慢慢縮小,最後變得平膽,隻剩薄薄一層皮裹在肋骨之上。
童向開呆滯的眼神漸漸恢複神采。
敲門聲響起,聽到兒子熟悉的聲音:“爸爸,你吃完了怎麼還不出來呀。”
漆黑的眼珠在眼眶裡轉了轉。
童向開推開椅子,拖起沉重的身體走向門口,擰開反鎖的大門。
“爸爸,你的臉色好白呀。”童陽無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童向開低頭看他:“燈光問題。”
童陽小心翼翼去牽他的手:“爸爸,這裡好冷呀,我們上去吧。”
童向開“嗯”了一聲,隨兒子一起往樓上走。
手掌摩挲著兒子胖胖的小臉,他忽然問:“陽陽,你現在多少斤了?”
“不知道呀,”童陽掂掂自己胖胖的肚腩,“我現在就去稱!”
他鬆開童向開,跑向放在客廳角落的稱重器,站上去。
兩秒後,電子音播報:65斤。
“爸爸,我快胖成球了。”
“哪裡胖?”童向開皺眉,喃喃,“太瘦了,還得再養養。”
瘦?
童陽回頭看爸爸,強調:
“我在學校是最胖的小朋友,好多人悄悄喊我胖子。”
“爸爸,我覺得我應該減肥。”
童向開走過去,摸著他的頭,說:
“他們都不懂,白白胖胖的才香,你要多吃飯長胖點……”
“爸爸,你怎麼流口水了?”
望著爸爸泛紅的眼睛,童陽不自覺地後退兩步。
“是嗎?”
童向開伸手抹了抹濕漉漉的嘴角,目光掠過童陽全身,慢吞吞地說:
“可能……爸爸沒吃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