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力在流失,
她慢吞吞地說:
“你罪業已除,
下輩子能投個好胎,最低應該也是個三級位,保你新生無憂無慮。”
她深吸口氣,試了好幾次才撐著濕滑的地麵坐起來,移動僵硬無力的雙腿,盤坐而成五心向天的姿勢。
小七似乎感知到什麼,它死死抱住白泠的脖頸,用力得像是要把自己嵌入她的體內。
“不要……不去……”它如同真正孩童哭鬨撒潑。
白泠本就是強撐著一口氣,它這麼抵抗讓她無法專心。
她的性子最煩哭鬨膩歪。
哪怕現在也不例外。
於是這位身體精神均虛弱到極點的女孩依舊克製不住地翻白眼,毫不溫柔地開口:“再哭試試。”
小七抽抽噎噎地閉了嘴。
“放開。”
它慢慢地慢慢地鬆開手。
“投胎都不去,養你這麼久把你腦子養瓦特啦?”白泠垂下眼皮盯著它。
眼前開始眩暈發黑,白泠咬了口舌尖,那口將將散去的氣又被她硬生生凝了回來。
罵完後,她遲疑了下,還是用指腹在小七陰冷的臉蛋上溫柔地戳了戳:
“乖,聽話。”
小七徹底安靜,那雙看不出任何活人氣息的冷寂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忽然,它張開嘴發出了幽切的聲音:
“媽媽。”
白泠愣住,兩秒後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都說了不要叫老子媽。”
與暴躁語氣相反的是,她不再遲疑,溫柔地托起小七,手指捏決,淡淡的透亮熒光現出。
就在這時,小七突然推開白泠,朝天空某處發出淒厲的鬼嘯。
強撐著的白泠被小七這一推,凝聚的那口氣徹底散了,她軟倒在地,感受著死亡步步逼近。
耳邊是小七如臨大敵的反應,她動了動指尖,無論如何也要將小七送入輪回。
……好像做不到了。
好累,好困。
睡過去就好了。
小七的嘯音突兀消失,白泠控製不住即將合攏的眼皮忽地一滯。
視網膜裡出現了一個有幾分熟悉的朦朧小身影。
這一刻,身體不知從哪傳來一股力量,阻止了她意識的消散。
……右右?
當朦朧的小身影靠近時,白泠認了出來。
小七迅疾地抱住右右大腿,嘰哩哇啦一通輸出,也不管右右聽不聽得懂。
“白泠姐姐!”
右右一開始沒有認出白泠,直到看清她光突突在反光的腦袋。
在右右的視線裡,白泠幾乎被黑氣完全籠罩,那些黑氣往她體內鑽,試圖將她連魂魄和身體一並裹挾吞噬。
白泠張了張嘴,沒發出任何聲音。
她看到右右把手放在了自己肩膀上,然後那讓她無法淨化不斷侵蝕的陰冷氣息竟順著右右的手
“吸”了出去。
效果顯而易見,身體開始恢複力量。
白泠剛要說話,卻見右右鬆開她,小小的掌心向上,一大團湧動的黑氣彙聚,被她壓縮成猶如實質的小圓球。
圓球體表不斷有觸手一樣的詭異東西往外延伸,似乎是想突破禁錮。
右右小眉頭皺得死死的,嫌棄地看著這團黑乎乎的玩意兒。
純白色火焰自掌心躥出,將那團黑東西烤得滋滋作響,幾秒時間便烤得一點渣渣都不剩。
“小心”兩個字堵在喉嚨沒來得及說的白泠:“……”
看了眼自己的傷口,沒再泛黑氣,而是流出正常的鮮紅血液。
好在這些傷口多歸虧,但都不深,一時半兒不至於失血太多。
她果斷地沒有理會。
“大恩不言謝。”
白泠執了個道禮,沒問右右怎麼在這裡,還是以魂體狀態。
她利落地站起來,將右右祭出火焰就因為害怕而飛速躲在身後的小七拉過來。
“右右,你來得正好,麻煩你送它去輪回。”
“我要去追那逃跑的邪祟。”
不等右右回答,她跳入水中,將小船翻過來爬上去。
“疾!”
從特製的腰包裡取出一張符,指決一掐,符紙飛出自動貼在船上。
小船破開水麵飛快前行。
右右一臉懵。
小姑娘不太跟得上白泠風風火火的節奏。
大腦截取白泠說的“邪祟”,腦瓜內裡風暴了一會兒,右右得出結論:
三哥哥不見了,肯定是這個邪祟乾的。
“白泠姐姐,我也去!”
她生疏地拖抱著小七飄上小船,擔心地說:“我哥哥不見了。”
“還有島上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全部都不見了。”
想了想又悶悶地補充:
“但是我沒發現有邪祟……”
整個西靈湖島仿佛與世隔絕,陰氣雖重,卻沒有其他異樣。
唯一的異樣還是右右發現瀕死的白泠。
白泠稍稍一想,臉色猛變,破口大罵:
“那狗日的邪祟被我重傷逃跑,要拿島上所有人療傷。”
“它有一個很奇特的空間類寶物,就是仗著那玩意兒從我手裡逃掉。”
還重傷了她。
右右似懂非懂,隻明白一件事:那個邪祟要吃掉三哥哥。
白泠說完便感知到身旁那道虛幻的小小身影、爆發出讓她都忍不住駭然的可怕氣息。
她重傷未愈,哪裡經得起這樣近距離的衝擊,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小七更是人形都快保持不了。
白泠努力穩住身形,麵色慘白地大聲吼:“右右,你在做什麼?!”
小姑娘氣呼呼地回答了她:“我在生氣。”
白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