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於他來說,真正的本體實在過於巨大。
這種重口味的食物可以更加刺激到他。
到了彆墅,求助者伸長脖子在門口接應。
對方大概四十多歲,地中海啤酒肚,精神虛弱
() 得仿佛風吹就倒。
走近一看,
他眼皮上抹了雙麵膠,
眼周一圈密集的針眼痕跡——那是防止睡著紮的。
他試過針紮,噴辣椒水等各種方法,隻要能讓他不睡著。
為此受的罪不輕。
“大師,救命啊。”一看到右右,他雙腿一彎就要顫顫微微地跪下。
右右盯著他。
地中海本來隻是做個樣子,畢竟這位大師年齡太小了。
網上傳她厲害得緊,事實到底如何還未可知。
他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然而對上小姑娘清澈透亮的目光,裡麵倒映著狼狽的自己時,他撲通一聲,不知為何竟真的跪了下去。
萬萬沒想到,他等來的卻是一句:
“我救不了你。”
“啊?”地中海從喉嚨裡出發一個不可置信的氣音。
旁邊他的妻子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問:“為、為什麼?”
右右很有高人風範地背著小手,慢吞吞地解釋:
“冤有頭債有主,他種下壞的因,結了惡的果,現在惡果來找他啦。”
妻子急切地說:“可他什麼都沒做過啊,就是正常睡覺然後莫名其妙被鬼纏上。”
地中海也回過神來,大聲辯解訴冤:
“什麼惡果?天地良心,我從來沒做過壞事!”
“你們去打聽我王誌傑的名聲,我做了多少慈善,上次X市水災我捐了二百萬……”
他聲音再大卻也掩飾不住眼底快速掠過的慌亂。
但他的妻子沒有注意到,拚命點頭附和,還一一列數王誌傑做過的其他好事。
說到最後她開始懷疑眼前的小女孩會不會根本不像網上說的那樣。
她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都是網上以訛傳訛。
“所以他才沒有馬上死掉呀,”右右誠實地說,“他本來五年前就該死掉哦。”
夫妻倆瞬間如同掐住脖子的野雞,沒聲了。
“你以前真的沒有做過壞事嗎?”右右仰起小臉凝視王誌傑。
王誌傑嘴唇開始哆嗦,想要反駁的話堵在喉嚨,怎麼都吐不出來。
妻子終於發現他的異樣,不安地喊他:“老王?”
王誌傑沒有理會她。
他隻覺得小姑娘的目光如同X射線,將他掃描得徹徹底底。
那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汙點就這樣輕易地被她揭了出來。
他無處可躲。
“我……”王宇傑長時間沒有睡覺而疲牢的雙眼泛起更多不詳的紅色血絲,囁嚅著說,“那不能怪我,隻是一個意外而已。”
“而且我也不會水,我想救她的,但來不及了。”
“老王,你在說什麼啊?”妻子茫然地打斷他。
王誌傑崩潰地抓了抓頭上僅剩的幾根發絲,他用帶著哭腔的嗓子回答妻子:
“我沒跟你說過……十多歲的時候我和同村朋友在
井邊玩,不小心撞到她,她沒站穩,掉進了井裡。”
妻子震驚得幾乎反應不過來:“所以你夢裡那個女鬼,是她來找你複仇?”
王宇傑點頭。
“你怎麼不早說!”妻子也哭了,被嚇的,丈夫吐出實言讓她相信了右右的本事。
“大師,你看他不是故意的,這麼多年他做了這麼多好事,應該足夠抵銷那次無意的罪過了吧。”
腦子嗡嗡作響的妻子慌亂組織語言,眼中淚光浮動。
“求求你救救他,你肯定有辦法……你開個價,多少錢我們都願意。”
想來她這段時間雖然沒有被鬼纏上,卻也被折磨得不輕,神情憔悴得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
右右抿緊嘴巴,過了幾秒,不開心地說:“他在撒謊。”
“什麼?”妻子愣住。
“走啦走啦,”蛇妖適時開口,“救不了的咱就不在這兒浪費時間了。”
右右也不再多說,氣鼓鼓地轉身。
妻子連忙去攔,王誌傑也如夢初醒,趕緊追上。
“乾嘛乾嘛?”
蛇妖往前一站,雙手往腰上一叉,夫妻倆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他們驚駭地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兩人上車,車輛發動,留下揚長的尾氣。
終於獲得自由後,王誌傑一屁股坐地上,滿臉寫著絕望。
緩了兩秒,妻子抓住他的衣領,又驚又怒又怕:“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
這也是蛇妖好奇的地方。
“他故意把人推進井裡的嗎?”
“沒有呀。”右右的不開心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是不小心撞下去的。”
佘墨搓著下巴,以人類思維來推:
“這麼說的話是無心之失,罪不至死吧,怎麼就不能救了?”
右右突然又生氣了,她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可是他不小心把人撞進去後,為什麼不去救呢?”
“他不是說他不會水,也來不及了。”
“那為什麼不去喊彆人來救呀?還拿一塊大板板把那個井口蓋住,再放了一塊大石頭壓在上麵呢?”
蛇妖:???
“這是人乾事?”他完全無法理解,“他有病吧。”
右右揮起小拳頭:“就是,他壞得很,不能救。”
佘墨點點頭,話鋒一轉:“隔了這麼久才上門複仇索命,這女鬼夠仁義。”
用的法子還比較溫和。
要擱他的話,非把人先嚇個半死才對。
轉念一想王誌傑的狀態,好像跟半死也沒啥區彆。
頓時舒坦了。
“小黑停車。”這時,右右忽然出聲。
儘管一頭問號,佘墨還是踩下刹車。
“你上來叭~”他看到小怪物按下車窗,對外麵說話。
佘墨順著她的視線看出去——
這會兒
車正路過一棵大約有二人合抱粗的槐樹。
他眯了眯眼睛。
很突兀的,有個女人撞進視網膜裡。
或者用少女來形容更合適。
她身形嬌小,五官乾淨清秀,垂著雙手安靜站在槐樹籠罩的陰影處。
衣服和頭發濕漉漉的,像是在水裡泡過一樣。
“不用啦。”少女用靦腆的語氣拒絕了右右。
繼而不好意思地說:“我身上有水,臟得很,會弄臟椅子。”
右右超大方:“沒關係噠。”
“還是不了。”少女抿了抿蒼白的唇。
她小心翼翼望向右右,緊繃的肩膀慢慢放下,旋即綻放出一個燦爛笑容。
“小大人,謝謝你。”她深深地彎下腰,鄭重說道。
右右眼睛彎成月牙兒:“不客氣哦。”
十五六歲的少女抬起頭,近乎透明的臉泛著喜悅,她慶幸地喃喃:
“我都以為自己不能報仇了呢。”
注意到佘墨投過來的好奇目光,她大大方方解釋:
“我和王誌傑那會兒耍朋友,就去了我們村裡的情人井那裡。”
年輕小情侶嘛,就喜歡這些形式。
聽說情人井很靈驗。
他們在井邊約定要考同一個大學,以後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個時候談戀愛得偷偷摸摸,尤其他們那個年紀更是不能被發現。
也就沒有人知道他倆在一起。
被撞進水井的刹那,她恐慌無助地呼喊男朋友的名字,心裡迫切希望他趕緊來救自己。
他一定會救自己。
然而,透過洶湧的水波,她看到——
前一刻還和她約定一直在一起的男朋友,吃力地將一塊厚實木板蓋住井口。
光線被黑暗吞沒。
她在水裡拚命掙紮,仿佛聽到了自己生命的倒計時。
3
2
1
時間到。
四肢失去力量,意識墜入深淵的最後一秒,她在想:為什麼啊?
就是這個念頭困擾著她。
讓她不得安寧,想了幾十年。
她甚至不想追究他到底是不小心撞到她,還是故意撞到她。
她僅僅想知道為什麼他不救自己,還要把井口給封住。
如今終於可以來找他了。
她也不急著問為什麼。
把他拉到井裡,到時候再慢慢問。
反正……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
“小大人,你不但沒有讓我魂飛魄散,還允許我繼續報仇。”
少女雙手交握在一起,那是一個感激的動作,她眼巴巴地望著右右:
“這個恩情無以為報……你看看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嗎?”
右右撲閃的大眼睛裡閃過沉思,過了會兒,她奶聲奶氣地問:
“我想要錢錢,你能給我錢錢嗎?”
少女一愣,緊接著蒼白的臉上因為激動而現出血色:
“我有錢!我有好多錢!我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小大人你等等。”
少女驀地消失,幾秒後拖著個超大.麻布口袋出現。
她打開口袋,裡麵裝著滿滿的現金,每一張上麵的數值非常大。
“都給小大人!”
“哇。”
被這麼多現金驚到的右右眼睛都看花了:“這裡有多少呀。”
“我沒數過。”少女撓了撓頭,茫然地說。
她取出一張看了看:“這一張是一百億。”
右右完全沒概念,她回頭問蛇妖:“一百億是多少啊?”
“……超多?”蛇妖也沒法具體形容,隻能籠統地說。
他盯著那張一百億的鈔票,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發出疑問:
“鈔票哪有一百億的數額?假的吧。”
“沒有假的。我都用它們買了好多東西呢。”少女振振有詞地反駁。
“我這裡還有五百億的數額,你隻不過之前沒見過而已。”
佘墨想起自己對人類世界淺顯的認知麵,不吭聲了。
右右見狀,歡歡喜喜地收下一袋子錢錢。
她把之前掙的一百數額的鈔票拿出來。
一邊是幾百,一邊是一大口袋,還是大額數值的。
如此對比,小姑娘發出由衷地感歎:“還是鬼鬼的錢錢好掙~”
至於為什麼兩種鈔票看起來不一樣?
一百和五十、二十的都不一樣呢。
那和一千一億十億百億肯定也不一樣。
右右決定再多掙點,到時候一起給哥哥。
……
很快到了除夕那天。
一家人回到祖宅,吳媽做了一桌團圓飯,做的過程中她忍不住哭了好幾回。
一家人終於一起過年。
太太先生在天之靈也會高興吧。
熱熱鬨鬨地吃完年夜飯,打扮得像個年畫娃娃的右右迫不及待地站起來:
“閉上眼睛,我有禮物送給你們~”
二個男人互相對視一眼,非常配合地閉上眼睛。
上揚的嘴角充滿期待——小棉襖會送給他們什麼禮物?
幾秒後。
“可以睜開啦~”
依言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堆小山似的紙幣。
而糯米團子就坐在“錢山”上麵,渾身上下靈氣逼人,宛如前來送財的財神寶寶。
財神寶寶喜氣洋洋的小奶音超認真:
“大哥哥二哥哥二哥哥,這是我攢的錢錢,以後右右養你們!”
一開始二人嚇了一跳。
但當看清那是一堆仿製得和真鈔相似的冥幣時——
蘇大總裁、蘇二哥、蘇二少的表情繃不住了。
他們的笑容漸漸僵硬。
他們的沉默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