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葉楠輕輕彈了彈手指,將他周身的氣運攪得更亂了一點,還特彆好心地把見效最快、報應最大的那些爛桃花翻了出來,糊在了他的臉上:
“都說‘有誌不在年高’,可我真沒見過你這種程度的‘誌’。”
“都是年紀一大把、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怎麼還這麼欠哦。需要我紆尊降貴幾分鐘教你做人的道理麼?你的臉皮厚度隻怕要跟長城的長度一樣了,從月球上都能看得見的不是金字塔也不是長城,而是你的這一把老臉啊。”
——這已經不是添柴倒油的小打小鬨了。這簡直就是要把德高望重久負盛名的王進海王教授架在熊熊烈火上烤至金黃,麵子裡子都要一樣的酥脆,隔壁小孩兒還會嚴格按照教程來哭。
周圍的人愈發憤慨,真恨不得見義勇為,心想這姑娘不念師恩就算了,怎麼還用年齡嘲諷起人來了呢?!
這下本來就排得足夠長的隊是動也不動半分了。不少人已經掏出了手機,對準了這兩位,開啟了錄像模式;連最應該保持中立、認真工作的圖書館工作人員也覺得自己應該站出來說句話,於是他清了清嗓子,結果還沒開口呢,所有人的話語和動作就先被葉楠的話給強行堵了回去:
“天天都想著怎麼騷擾年輕姑娘,怎麼用自己的高地位去占便宜……你的妻子知道你如此下三濫的德行麼?”
她這話一出,周圍的人群刹那間安靜了一秒鐘,隨即爆發出了無窮儘的竊竊私語聲,連大廳正中央貼著的“保持安靜”標語都沒法止住他們的質疑:
“我的天,他倆到底誰的話是真的?”
“這、這不好說。但是你想想啊,如果不是這姑娘真的知道點什麼的話,為什麼一上來就對王教授這麼不客氣?人家好歹是咱們市有頭有臉的老人家呢,隨便發個話就能讓她一個普通女學生舉步維艱。她敢這麼剛,就肯定說明心裡有底,對不?”
“要是她說的是真事兒的話,這姑娘豈不危險了?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啊,她以後怎麼辦,肯定少不了絆子的!”
“我還是相信王教授。這種憑著自己好看就到處碰瓷的人太多了,反正我不信。”
“……難說,我覺得有這種氣度的人肯定不會碰瓷。你自己摸著良心問一下,那些碰瓷的人都是什麼家庭條件?能養得出這麼貴氣的人來嗎?”
王進海不愧是能夠頂著衣冠禽獸的皮為非作歹這麼多年的老人渣。都說酒越醇越香,同理可證人渣也越老越渣。他竟然沒表現出什麼異常的神色,還對著葉楠理直氣壯地生起氣來了:
“你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滿嘴胡言亂語!隨便就給人潑這種臟水,你就算再怎麼想要錢,也要好好考慮一下你的名聲!”
他若有所指地看了看葉楠周身,補充道:
“尤其是你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更應該愛惜自己的名聲,不要整天就瞎動這些歪門邪道的心思。”
王進海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是葉楠仗著自己漂亮就信口開河汙蔑他、想要從他身上敲詐出錢來;而且他也的確有這個底氣:
畢竟所有被他以“大學教授”這個身份為掩護欺負過的女學生,要麼自殺了,要麼退學了,還有的忍氣吞聲不願鬨大,也就這麼稀裡糊塗過去了;就連學校都在包庇著他呢,畢竟校董們在這方麵特彆有“男人們的通情達理”,覺得“都是玩玩而已,算不上大事,沒必要為此開除一個久負盛名的老教授,肯定是女學生們自己勾引他的,更沒必要為此驚動他老婆了,反正男人玩完了就會回家的”。
既然如此,怎麼可能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姑娘來指認他?
王進海看著麵前神色如常的白衣少女,露出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獰笑,但是很快又收斂下去了,假裝語重心長道:
“你年紀輕,不知道走岔道有多危險。我今天就先不跟你計較,也不給你發律師函了,否則的話,你覺得你有證據和功夫來跟我打官司嗎?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
恩威並施,軟硬兼用,王進海覺得這下肯定沒什麼問題了,便裝模作樣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打算邁步往外走去,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後他就來了個莫名其妙的左腳絆右腳,一個平地摔就把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不偏不倚地給葉楠磕了個響頭。
離得近點的人在聽到這一聲響之後,都覺得自己的頭骨也隱隱作痛了起來:
能夠在大理石地板上摔出回聲,這一下絕對不輕!對這位都年紀一大把了的老教授來說,更是跟要了他的命沒什麼兩樣啊!
成功把自己摔了個暈暈乎乎的王進海一抬頭,就看見了麵前的一雙穿著高跟鞋的腳。
這雙明顯屬於女性的雙足骨肉纖停,穿著至少也有十厘米的紅色高跟鞋,再往上看一點的話,還能看見一雙玲瓏又精致、卻過分蒼白的腳踝,和由雪白及深紅漸變的裙擺。
人人都說看人先看腳,不管是社會經驗還是獵色經驗都十分豐富的王進海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先不說這雙明顯就是精工細作的名牌高跟鞋,光看這雙腳就能知道,這姑娘絕對是個美人;雖然八成比不上剛剛那個古裡古怪出言不遜的白衣服的小姑娘,但也絕對是一等一的好貨色。
在這雙腳出現在他麵前的那一刻,他就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
他忘了自己現在不是在家裡,而是在省立圖書館,更忘了身邊還有不少人在用打量的目光看著他,終於完全拋棄了衣冠楚楚的表象,色眯眯地對著這雙腳伸出手去,打算把它攬進懷裡,再在這雙**上多摸幾把,說點好聽的漂亮話挑逗一下,肯定水到渠成……
“你他媽的是個什麼東西啊啊啊啊啊啊!!!”
王進海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恐懼至極的慘叫,雙手抖得像是篩子一樣,直接把他剛剛還抱在懷裡的那些書全都摔到地上去了。隻是此刻他完全沒工夫在意這些書籍,隻是指著麵前這具穿著血染的白衣的骷髏,嚇得都要失禁了:
“你、你是誰?!你是什麼玩意兒?!救命,救命啊,這裡有鬼!”
——的確不會有人挺身而出,拚著自己的名聲為葉楠作證。
——但是會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