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百衣填了問卷後,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畢竟她也不是缺贈品的人。
她躺上床關燈的那一刻,腦海裡突然閃過那個年輕男人的臉,確實是一張得天獨厚的藝術品,天真的、無辜的、任性的,隻要見一麵,便讓人印象深刻。
像極了童年時,她曾在大街上見過的那些幸福家庭裡被父母疼愛長大的孩子。
師百衣做了一個夢,夢醒後卻什麼都不記得了,隻出了滿身的汗,洗手間的鏡子裡照出她眼底深處的恐懼。
師百衣閉了閉眼,去衝了把澡,用吹風機把頭發吹乾,然後準備上班。
她在上班前開了客廳的空調,打到一個合適的溫度,避免乖乖白日裡太熱。
每當師百衣投入到實驗當中的時候,她總能拋下一切雜念,心無旁騖。
以至於鄧芮歡叫了她三遍:“百衣,樓下保安打電話說有人找你。”
師百衣回過神來:“什麼?”
鄧芮歡誤以為她是問誰找她,搖頭:“不清楚,好像是送快遞的,你最近訂什麼東西了?”
她們做實驗的,大部分耗材都有固定合作的公司,會直接送上來,保安也認識他們;不過也有一部分特殊耗材需要額外采買,所以需要當麵簽收。
但是保安說得這麼含糊不清的還是第一次。
師百衣說:“我下去看看。”
師百衣一直下到大門口,終於看到了那位“神秘來訪者”,他帶上了墨鏡和口罩,把自己掩得嚴嚴實實,可是他金色的頭發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
……
周小公子是第一次送人禮物,還是送貨上門,心裡十分緊張忐忑,在研究所大樓下來回踱步,頭上的金毛都被他伸手捋順了。
他是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的,隻想偽裝成同城快遞員把東西送給師百衣就走,因此他還搞來了一套製服。
保安和他嘮嗑:“這麼熱的天,你咋穿這麼多,不熱啊?”
周玄把黑色口罩繼續往上拉拉,冷漠地像個酷boy:“防曬。”
“那可不行喲。”保安說:“太白了沒男子氣概,現在的小男娃,太嬌氣!”
按照周玄從前的脾氣,那是火爆辣椒,從來不忍;但周玄想到師百衣就在樓上,最終選擇了無視這位大爺的話。
大爺見周玄不搭話,也就不再說了。
結果裡頭師博士出來的時候,大爺剛才以為生來沉悶不愛笑的小夥子跟變了個人似的。
“師博士!”周玄快步走過去,墨鏡下的眼睛在閃閃發光,他走到她跟前才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趕忙作掩飾:“我、我是來送東西的,您有一份快遞,請簽收。”
師百衣沒看他手裡的東西,而是看向他:“你們公司不報銷快遞費用嗎?”
周玄:“?”
師百衣說:“要不然為什麼派員工送?”
師百衣認出他來了,周玄心裡劈裡啪啦地放煙花,又有做錯事一般的心虛。
他低著頭不說話,一米八幾的男人跟隻犯了錯的小動物一樣。
這幅場景落在師百衣眼裡便是:他不是自願的,而是被逼的。
師百衣心裡歎了口氣,她不是傻子,時至今日對於很多事情也並不是不知,許多醫藥公司及代理方是依附醫院、研究所而生,所以主打是一個服務至上。
有時候這些公司也無所不用其極,比如說師百衣昨天在實驗室說需要什麼試劑,後腳就有人來加她的微信說可以安排今天發貨。
信息大數據時代,所有人的隱私都不值一提。
所以各家公司也越來越卷,畢竟他們的目的是賣貨,他們所用的一切手段都屬於工作的一部分。
而這種壓力又會由上層一步步給到底層員工。
師百衣在樓下的自助咖啡機買了一杯冰咖啡給他,看他穿得這麼多,師百衣怕他中暑。
而周玄捧著這杯冰咖啡,受寵若驚,恨不得現在就找人做成半永久雕塑,放在家裡供起來。
“師博士,這個是贈品。”周玄想起自己的身份,補了一句:“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可以隨時聯係我。”
“嗯,好的。”
師百衣心裡升起一絲奇怪,一個贈品,談何滿意不滿意?
……
“現在的公司未免也太卷了吧?”
鄧芮歡聽說那神秘來客竟然是某公司派來送贈品的,驚呼道。
鄧芮歡說:“拆開來看看,是什麼。”
“應該是仿生花。”師百衣回憶了一下,說道。
可等她打開外麵的包裝,又拿走保溫層,被裡麵的情形震了一下:
嬌豔的粉色玫瑰修剪成了一個小熊的形狀插在一個手提花籃裡,花瓣上甚至還沾著新鮮的露水。
“這不是仿生花吧?”鄧芮歡用手摸了一下:“難道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了?都可以以假亂真了吧?”
實驗室的其他人圍過來,就連隔壁組的也來湊熱鬨,大家研究了一會兒,得出結論:“應該是真花。”
於輕舟說:“這好像是個品牌,很貴。”
鄧芮歡問:“你怎麼知道?”
於輕舟摸摸腦袋,說:“我之前室友有個談了十年的女朋友,準備求婚來著,用的就是這個牌子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