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腫瘤研究所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當一件事情足夠重要，那就上升到了一群人的利益。
在這個圈子裡，他是他的學生，他是他的老師，他是他的師兄，他是他的師弟，兜兜轉轉大家都認識。
這也是為什麼之前腫瘤研究所的老師勸師百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要“斤斤計較”。
但是師百衣從來不是一個“計較”的人，她知道求學路上的艱辛，論文盲審季遇到那些隻求畢業的研究生，縱然他們的文章寫的再垃圾，隻要不觸犯到她的底線，她都會輕輕放過。
偶爾也有爛得不忍直視的文章，她會拒絕再審，讓作者向學校申訴原文，申請增加新的專家評審。
她知道她改變不了什麼，她也無意以卵擊石，但她有心中的道。
從很早開始，她就給自己劃了一條線，在這條線外遵守社會世界的規則，在這條線內遵守自己的規則。
她從很早開始就決定，要在學術這條路上走下去，她想過自己將來也許有桃李滿天下，卻沒有想過身邊會有一個人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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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子裡的乖乖正在跑輪子，發出令人難以忽視的聲響，她伸手把它從籠子裡撈出來，逗了一會兒它，不知為何，覺得它今天好像懨懨的。
她拉開旁邊的抽屜，想拆一袋小零食哄它，卻在拉開的一瞬間愣住了。她之前買的那些分裝小零食已經見底，取而代之的是周玄給乖乖買的小零食。
周玄似乎對色彩搭配有什麼執念，每一包都五顏六色的。師百衣拿出來端詳，上麵也貼有周玄寫的標簽。
她的視線忽然在角落裡露出來的一點金色吸引，她伸手將它拿出來，發現是一隻金色秀麗筆，顏色與標簽上的字跡一般。
師百衣好像能想出來那般的畫麵，周玄彎腰在櫃子上給這些小零食一袋一袋地做好標注。
時間不早了，指針已指向三點零五，可能是因為下午睡得太長，師百衣還不困，隻是胃裡餓出了一種灼傷感。
不知道冰箱裡還有什麼。師百衣轉動輪椅往廚房去，昨晚吃飯的碗筷都已經收好，灶台乾淨得連耗子都不想光顧。
師百衣平日幾乎不在家開火，因此冰箱裡也是空空如也。
師百衣打開了冰箱，想看看有沒有從前的漏網之魚。
她看到了一個包裝精美的食盒。
留下它的人是誰不言而喻。師百衣懷著複雜的心情拆開它，裡麵是一碗粥和兩碟小菜。
裡麵還有一個畫著笑臉的蘋果，不過笑臉是畫在外包裝上，並不影響內部的食用。
他做的太過了，凡事太過而引人生疑，她知道他是周家養尊處優的小少爺，為何能事事考慮地如此周到。
也許隻有用心二字能解釋了。
師百衣抓著那隻蘋果看了半天，最後還是用小刀削了皮，當了夜宵。
第二日。周家。
周玄起來比往常還要早，甚至都沒要人叫他。
眾所周知，周小公子不愛早起，之前被逼上班的時候為了能早睡一會兒，硬是把打卡時間往後調了幾個小時。
但自從他去腫瘤研究所打工後，每天雷打不動地七點起床，為了怕自己遲到，還讓親媽每天在吃早飯的時候，如果沒看到自己準時坐在餐桌旁，就上去叫一下自己以免鬨鐘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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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周玄對自己是有自知之明的，中途有幾天周玄由於又要上班又要考研差點在早上睡過頭，是周爸爸把他從床上薅起來的。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這小子竟然提前三十分鐘起床，六點四十五就下樓了。周媽媽坐在樓下剝雞蛋，問："看你這副得瑟樣子，是心想事成了?"周玄高興地炫耀道：“我早上去接她上班。”周媽媽和周爸爸對視一眼：“挺好。”看樣子還遠。周媽媽看周玄如此樂此不疲，也好奇："人家不會對你一點意思都沒有吧?"
目前來看，好像是如此。但周玄嘴硬："沒有啊，她對我印象可好了。"
周玄拉開凳子在餐桌上坐下來，朝廚房喊：“張姨，你幫我裝份早飯帶走。”張姨是在周家專門做早飯的阿姨，是兩廣人，最擅長做早茶。
周媽媽噗一聲笑出來，覺得自己這兒子傻得可憐，偏偏樂在其中，可憐又可愛。
周玄就跟被洗腦了一般，每天認認真真地跟父母誇自己的心上人：“她很有禮貌很有分寸感，我能去送她上班，說明她心裡認可我……"
周爸爸：“……”看來家業讓二兒子繼承還是對的。周媽媽問：“既然她心裡認可你，你準備什麼時候表白?”
周爸爸在旁邊附和："對啊，你這現在還沒名沒分的，光顧著給人家養老鼠了。"周玄一下子啞口無言，對啊，什麼時候表白呢?
周玄不肯承認自己慫，很快想出好借口：“她現在親人生病住院，哪裡有心情考慮這些事情?”周媽媽接著說："這麼說，等她親人病好出院了，你就準備行動了?"
周玄："我不是一直在行動?"
周爸爸和周媽媽懷疑的視線同時掃過來，周玄生氣地拿著張姨打包好的早飯走了："再見!"
開車的時候，周玄仍然很生氣，他不告白難道是他不想嗎?他不是一直在努力嗎?他這不是怕失敗嗎?
他的情緒沒藏好，被師百衣看出來了。
師百衣坐上車後，突然問他：“你和父母吵架了嗎?”"沒有。"周玄不肯承認，把早飯遞給她：“這是我家阿姨做的，她做早飯很好吃。”
/>當時周玄已經在打方向盤，騰出一隻手來把早飯遞給她。
周玄雖然幼稚了些，但身材是成年男人的體量，指節分明而有力量，因為手腕下垂，手臂和手背上都顯露出分明的青色血管。
“謝謝。”師百衣想到冰箱裡的餐盒，"也謝謝你昨晚的粥。"她好奇問道："粥也是你點的外賣嗎?"
周玄愣了一瞬，耳朵漸漸紅起來："是我用小鍋煮的。"他也就煮飯煮粥還算可以。
"哦。"
哦?周玄腦子裡的念頭亂成一團毛線，她到底是覺得好還是不好?過了一會兒，聽她說：“挺好的。”
周玄悄摸摸地壓下了自己上揚的嘴角，然而過了一會兒，眉眼又不受控製地上揚。
從華鄄公寓到腫瘤研究所步行也就二十分鐘路程，但由於路上堵車，周玄開車過去也用了二十分鐘。
今天托師百衣刷臉的福，周玄一直把車開了進去。
他們在樓下遇到於輕舟，於輕舟的頭發亂的跟雞窩一樣，手上拎著從食堂打包的早飯，很顯然昨天晚上是住在實驗室裡的。
他看到師百衣和周玄一起出現，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大約是不明白師百衣怎麼會從周玄的車上下來。
周玄不是師老師的實驗助理嗎?什麼時候變成了生活助理?周玄覺得自己今天來的已經夠早了，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方鶯和王來比他更早。就連鄧芮歡也在師百衣辦公室感慨："果然還是年輕人精力旺盛。"
後來周玄才知道，昨天下午這兩人也沒走，一直在實驗室待到半夜，今天一大早就來了。其實周玄不太明白，他是為了師百衣，這兩個人為了什麼?可惜方鶯不知道他所想，否則必然要說：格局小了!當然是為了科研!
鄧芮歡知道她昨天上午接了電話就匆匆趕去醫院，擔心她有什麼事情，所以今天早上知道她來上班便過來看一眼，看她神色無恙才放下心來。
“沒什麼事就好。”鄧芮歡問：“是你阿姨的病情有什麼變化?”
師百衣搖頭，沒有提起扈綠春："她挺好的，等過段時間她就準備出院了。"師百衣在微信上和主治醫生最近才聊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br/>“那就好。"鄧芮歡問："你昨晚幾點睡的?”
師百衣：“三點半。”
鄧芮歡當場倒吸一口涼氣，到了實驗室後又感歎："大佬的作息時間非常人所能及。"當時方鶯、王來和周玄都在。
方鶯問：“那師老師的作息時間是什麼樣?”
鄧芮歡說：“據我所知，她剛來那段時間，每天2:30睡覺，早上6點起床，全年無休，連春節都沒有回去……"
方營若有所思
鄧芮歡趕緊說："不過你們可不要學，我曾經follow過一段時間……"
方鶯問：“是不是很有成效?”
鄧芮歡說："不，結果就是我差點暈倒在實驗室。"
鄧芮歡想起那段時間還覺得後怕：“……總而言之，不是一般人能適應的，這種都是要有身體天賦的。"
鄧芮歡說了一句方鶯和王來這個階段還不能理解的話：“其實拚到後麵，在智商已經篩掉一大批人後，拚的反而是身體素質和精力，那個才叫真正的老天爺賞飯吃。"
但凡大佬的精力，都是常人望而生畏，覺得自己按照大佬的作息過幾天就要英年早逝。
但如果不是這樣充分的利用時間，又怎麼能有那麼多的產出?
王來似有所悟："這大概說的就是卷王不是所有人都能當的。"
旁邊的周玄也一直不說話，鄧芮歡注意到他的沉默，本來以為他也要說"師老師非常人所能及"之類的話。
誰知他竟然說：“她好辛苦。”
作者有話要說：
方鶯：哪裡來的綠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