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7(2 / 2)

師百衣倒不是故意避著周玄,一來是她確實覺得自己對周玄有所不同,想獨自冷靜一會兒;二來她是真的忙。

周六上午,她準備去對麵的骨科門診複診,方鶯和周玄同時冒出來。

方鶯朝她眨眼睛:"師老師,我陪你去吧!"

雖然方鶯那日和王來賭氣說她彆有用心,在老師麵前好好表現就是為了得到更多機會,但她也不過是個剛過了十九歲生日的小姑娘,就連野心都顯得稚嫩。

她說她有所圖謀,實際上她一直在乾活,十分勤快,一不小心遇上個黑心老師就變成被白嫖的勞動力。

人與人的相處,雖說是利益交換,但更有真心,並不能算得那麼清楚。方鶯也是真心敬佩師百衣,把她當作偶像和目標,恨不得變成她的小尾巴。所以心思不明的周玄自然被她排斥。

師百衣看向這兩人,方鶯不用說,就差點舉手說“老師選我”,而周玄隻是看著她,她竟看出了

幾分委屈:

[難道我做錯了什麼嗎?]

不是的,是她心亂了,這是一個她從來沒考慮過的人生選項,她關於這方麵的知識實在匱乏,她僅有的長輩也是一位未婚女性。

是見色起意還是吊橋效應?

因為在她需要的時候,他恰好出現,滿足了她的情感期待,所以她忍不住向他索求情感嗎?師百衣試圖用邏輯學去分析這一切,得出最標準的答案是她應該冷靜一會兒。可她的習慣讓她喊出了他的名字:"周玄。"

既然已經說出口,就沒有改口的餘地,師百衣隻好說:“你和我去吧。”

這次接診的還是上次那位年輕醫生,見周玄陪著來,問:“是師老師的對象嗎?”周

玄去看師百衣,師百衣也在這時看向了他。

完了,這下更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師百衣輕咳一聲:"不是,你誤會了。"她沒有看到周玄那一刻的失落,否則就會清楚地意識到在她心動之前,有人一直在等她回頭看一眼自己。

她模模糊糊地覺得自己的感情過了線,卻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偏偏喜歡她的也沒什麼經驗,於是兩個新手村的人陷入了死胡同。

師百衣這次複查的情況不錯,順利地拆掉了石膏,換成了護具,這個護具有點像一隻靴子,師百衣穿著它可以自己行走,就是走得慢。在醫生的推薦下師百衣又買了助行車,比輪椅更小巧簡便。

骨科醫生知道她是燒香路上摔骨折的,和她開玩笑:“看來你求的東西一定不小,才叫你摔了個大跟頭!"

不料師百衣竟然點頭應下:“是的,多謝老天保佑。”

出門後,周玄問她那日許了什麼願,師百衣說:“願雁姨百病皆消,如願以償。”可是周玄過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我想,雁姨的願望是希望你幸福開心。"師百衣沉默片刻,說:“我現在就很幸福開心。”周玄問:"那你沒有給自己許什麼願望嗎?"

“我?”師百衣搖頭:“我沒有什麼願望。”她並不依靠神靈虛無的力量來實現自己的理想。”那你從前沒有過願望嗎?"

師百衣思考後回答:“我曾經許過一個生日願望,是成為一個獨立自主的成年人,哪怕被一場風暴摧毀了所有的財產,也能依靠自己在社會上活下去。"

而她現在做到了,正在做的事情也是自己喜歡的。

周玄透過師百衣現在的模樣,似乎看到了幼年衣衣是如何在缺少安全感的情況下許願自己能快快長大,他試圖去參透她的靈魂,明白她最隱私的感情不對外人開放。

周玄感到沮喪,但不願放棄,他現在就像一隻繞著她打轉的貓,隨時準備得寸進尺,占據她最柔軟的心。

既然她開始回避卻不拒絕,是不是意味著新的契機?他知道她的心裡有太多事情,他隻想做她心裡的其中一件事。

進攻還是退守?

周玄從研究所下班後又去師百衣家喂鼠,乖乖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繼續在

木屑裡睡覺。奈何這個討厭的男人吵到了它。

“吱吱吱!”

周玄把這當作回答:"所以你也覺得我應該主動一點?"他當然也聞到了那絲不同尋常的契機,但他怕失敗。

師百衣是乾脆利落的人,她要麼是同意,要麼是拒絕,都是一次性的事情。所以周玄一旦告白,不成功便成仁,不可能在失敗後能繼續糾纏。

“那好!”周玄終於拿定決心:"我先選個吉利的日子。"

他向乖乖伸手,打算把它從窩裡撈出來,乖乖在他手心裡攤開了肚皮,周玄盯著它隆起的肚子陷入了沉思:他知道乖乖是一隻雌鼠,但是它怎麼懷的孕?

此事非同尋常,周玄當即打電話給師百衣,師百衣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醫院,便聽得周玄火急火燎地說:"不好了!乖乖好像懷孕了!"

師百衣今天本來是要在實驗室加班,原本準備周日也就是明天下午去看雁姨,然而今天突然很想雁姨,到了傍晚時再也克製不住,便打車前往。

她去的時候雁姨在睡覺,師百衣想看過她就走,不料雁姨察覺了她的到來,在一片黑暗中叫住她:"衣衣,你來啦。"

雁姨的聲音仍舊是那樣溫暖和煦,帶有一種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沙啞,竟叫師百衣一時湧了淚出來,她在開燈之前迅速抹乾淨,卻還是叫雁姨看出來了:"怎麼了?"

師百衣若無其事地坐下:“突然見光,眼睛被光閃了一下。”

雁姨首先注意到她腿的變化,驚喜道:"腿上石膏拆了?"

“本來就不嚴重,醫生說再過兩個星期就長好了。”師百衣不想雁姨過多擔憂。

"傷筋動骨一百天,醫生這麼說,你自己也要注意。"雁姨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忘了追問她的眼中淚光。

再過幾天,雁姨也要出院,於是師百衣再次提出:“你搬到我那裡和我住吧,也方便之後複查。"

"雁姨,彆走了。"師百衣握住她的手,就像小時候雁姨的大手抓住她的小手一樣,記憶中寬厚的手掌已經變得如此枯瘦,"留在帝都,留在這裡陪我,好不好?"

>束雁玉長歎一口氣:“我已經習慣了沛縣的氣候,我老了,朋友熟人都在沛縣,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了。雁姨這次來,看見你一切都好,心裡很開心,雁姨的心願就是你幸福開心,人活一世,其他都是虛的,開心是最重要的事情。"

束雁玉靠著身後的枕頭坐在床上,而師百衣不知何時,就像小時候那樣枕在她的膝上,她沒有勉強雁姨,而是繼續說了一些心裡話。

束雁玉摸著她的頭發,以手作梳,梳過她濃密的發間:“最近遇到了困惑的事情?”

“嗯。”師百衣猶豫之後還是說了,她對於雁姨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好像對一個人生出了好感。"

束雁玉在最初的驚訝後很快有了懷疑對象,她覺得百分之九十是上次和衣衣一起來的那個叫做周玄的男人,她一早就覺得衣衣對他不同尋常。

不過束雁玉在這個時候並沒有追根究底,而是問:“那衣衣現在的想法是什麼呢?”

她知道她的衣衣缺乏感情經驗,束雁玉自己也很抱歉她並不是一個很好的學習對象,因為她年輕時很風流且瀟灑不羈。

師百衣順著本心搖頭:“我還沒想好。”

按照她的性格,如果能確定她真的喜歡上周玄,她會給自己一個痛快,直接挑明,接受或拒絕,都讓對方選擇。

可是她不知道那些好感夠不夠組成喜歡,是否過於輕佻。

"他也喜歡你嗎?"

“我不知道。”師百衣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狀態,倘若她談過戀愛,便知道那叫做“暖昧期”,是男女之間最容易擦出火花的朦朧階段。

師百衣一邊回憶一邊說:“他是個很好的人,幫我做了很多事情,雖然一開始是我付錢讓他做的,但是他做的遠遠超過我給的報酬。如果我喜歡他的話,我不知道是喜歡他的臉、他的照顧還是真的喜歡他。"

師百衣繼續剖析自己:“有時候我想,是不是因為我沒有得到過父愛,所以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

產生了錯覺……"

這是常有的事情,沒有從生身父母那裡得到足夠愛的孩子在成年後隻需要他人的一點“小恩小惠”就容易動容,哪怕表麵看上去再冷漠,仍然會產生貪戀。

而且母親和父親

的愛又是不同的,所以在父親缺位的家庭裡,女孩們有更大的概率去找那個能彌補她童年缺口的伴侶,比如年齡偏大的伴侶。

雖然周玄和她同齡,但他的周到程度真的像一個老父親。

束雁玉阻止了她,眼裡帶有心疼,這個孩子,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卻在懷疑自己對於對方的愛是否真誠。

束雁玉是自私的,她希望她的孩子開心,她勸道:“世上哪有那麼分明的東西,喜歡就試一試。"

束雁玉看她的眼神無比柔軟:"雁姨希望你幸福開心,並不強求最終一定有結果,但希望你不要排斥這世上的感情。"

"好。"師百衣輕輕應下,她也向雁姨坦白了她見扈綠春的事情,寥寥幾句,便說完了經過。

束雁玉見她神色無異,拍了拍她的手,隻說:"也好,我雖然和你生母沒打過幾次交道,但知道她是個要麵子的人,既然你和她把話說開,之後應該不會再糾纏你。"

"如果糾纏你,也不要害怕,就算是真的鬨開了,大家也知道錯的也從來不是你。她說的話你不要相信,你是這個世上最優秀的孩子,她不要你是因為她沒有人性,不是你不好。"

束雁玉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和師百衣多談,大約也是怕引起師百衣對於過去的回憶,束雁玉關心更多的還是師百衣近來的生活,又聊了幾句,師百衣在這時接到了周玄的電話。

"乖乖……懷孕了!"

師百衣震驚地差點把手機跌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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