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百衣回研究所的時候遇上剛下班的行政李平安,不免有些訝異:"今天加班嗎?"
此行政非彼行政,她是今年剛入職的新人,本碩博均就讀於帝都市一所985大學,教育學專業,她也是入職了之後才發現,所謂的朝九晚五加雙休那都輪不到她,她隻有乾活打工的命。
“是啊。”李平安歎氣,又有些羨慕起師百衣來,這個職位也是她千辛萬苦考到手,隻是入職以後才發現事情並沒有她想象得那麼美好。
她的工作不是技術崗,上升空間有限,想躺平也沒有辦法完全躺平,畢竟一群人中總要有一個人乾活。
而且他們根本不怕她走,所謂這活她不乾,有的是人想乾。反觀師老師,至少研究所是舍不得讓師老師走的。李平安悟了,這年頭要麼有關係,要麼有能力,最氣的是人家又有關係又有能力還肯努力。
像她還是當一個平平無奇的打工人比較合適,至少彆人問起來她在哪兒工作的時候,腫瘤研究所聽上去是一個倍長麵子的地方。
想到這裡,李平安熱絡地和師百衣打招呼:"師老師,麻煩您有空的時候,把個人介紹發我一下吧。"
師百衣22年7月入站,簽的是兩年一站,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出站了。她的水平一直發揮穩定,已經獲得了博後麵上、省基金、青年基金等的資助。
但也正因如此,領導對於她的期待值很高,於院士希望她出國做科研,打算把她推薦到自己師弟的實驗室,回來後可以申海外優青(需要連續三年國外經曆)。
研究所對於師百衣也是大力宣傳,光在公眾號上就已經宣傳過三輪,又破格在官網上給她弄了個封麵報道。
“好的,我今晚稍後發給你。”師百衣上樓後又遇見鄧芮歡,鄧芮歡也逮住她要個人介紹,說讓她分享學習工作經驗。
師百衣疑惑:“現在公眾號是你負責了嗎?”
鄧芮歡解釋說:“哦,那是另一個,是孫老師搞的。”而她鄧芮歡就是被抓去的可憐打工人。近幾年,各大醫院各大研究所都開始搞公眾號,但很顯然乾活的都是學生或底層打工人。鄧芮歡說:"哎,之前八年製選導師我才給拍完宣傳片。"
八年製在本科階段(五年或者六年,對應博士三年或者兩年)快結束的時候開始選
導師,腫瘤研究所教學辦公室特意在幾大平台上開通了賬號,建立了《八年製博導推薦》專題,其中還有一個新晉導師板塊。
鄧芮歡看了一眼師百衣:"不過我覺得,你也快了!"
師百衣選擇進研究所而不是高校或者醫院,主要還是想做科研,再加上其他的一些考量因素,但國內科教研不分家,師百衣還是會帶學生。
鄧芮歡問起:“話說回來,你準備什麼時候出國?”
在鄧芮歡看來,師百衣沒有道理不出國。出國學習一方麵可以讓簡曆更好看,另一方麵可以開闊人的視野。
科研思維是非常重要的,看到的東西在哪一層決定了你能做出怎樣的東西來。
不過鄧芮歡也知道師百衣才談戀愛,而異國戀很考驗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國外的動物實驗並不像國內這麼隨意,具有十分嚴格的標準。因此如果出國學習需要先接受培訓,考到合格證才能進實驗室。
國外有專門的倫理會,要求以科學的方式飼養實驗動物,一旦少喂一頓食物或者水都有可能被認定為虐待,從此失去資格。
像猴子一類的靈長類動物,還會要求給它們足夠的娛樂時間,比如播放音樂。
而接受完這些培訓一般需要2~3個月,然後開始學習造模(動物模型),又需要花上一段時間。所以真正想學到什麼東西,一年的時間是完全不夠的。
師百衣沒有回答,她罕見地陷入了沉默。她不會為任何人改變自己的決定,但是會猶豫。
她知道周玄並不會阻攔她,她自始至終對他都有這樣的自信。
鄧芮歡見她這副模樣,也識趣地打住話題:“我先走了,你記得把個人介紹和學習經驗發我一份哈!孫老師催得急,我今晚得發過去給他審核,拜托拜托!"
“好。”在鄧芮歡走後,師百衣打開電腦,熟練的從一個編號為001的文件夾中翻出模板,填好並分彆發送給李平安和鄧芮歡。
師百衣點開桌麵上的日曆安排,明天下午有一個研討會要開,她提前看了一下自己的發言稿,確認無誤後打開郵箱開始查閱郵件。
看文獻,做實驗,寫論文,有時候這三者是同時進行的,隻有保持源源不斷的輸入,才能保證源源不斷的輸出。
/>一個科研工作者,最好是幾篇在想,幾篇在寫,幾篇在投,不要讓自己陷入尷尬的空窗期。畢竟平台上搜一搜,大家都知道這幾年你乾了什麼,要是一旦搜出來這1~2年內都沒有任何產出,這無疑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
不過對於師百衣現在而言,最重要的是那一篇關於全癌標誌物的論文。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她從做科研的最開始就在接觸這個東西,中途遭過否定,陷入過停滯,也決定過放棄,最終又因一次偶然成就。
科學的發現大多數時候是偶然,這種偶然並不是說在路邊揮一鏟子就挖到了黃金,而是遍尋黃金無果後偶然發現了石油的蹤跡。
是運氣,也是實力。
於院士是組裡最大的老板,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讓師百衣這篇投正刊,所以來來回回修改了很多遍才開始投。
投的過程倒是很順利,文章實力夠硬,組裡的人脈也夠硬,隻中途返回來小修兩次。就在前幾天,文章被接收了。
腫瘤研究所也開始敲鑼打鼓,準備好生“炫耀”一番。師百衣也變得忙起來,這種變化是很微妙的,大約是從師百衣發的那條朋友圈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