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嗚…………”
似乎是因為周澤注意到他了,嬰兒發出了輕微的哭泣聲。
這聲音有些熟悉,周澤腦海中開始搜索相關的記憶,終於,他找到了熟悉的源頭。
陳護士。
確切的說,是陳護士肚子裡曾發出的聲音,當然在那時隻有周澤一個人能聽到。
周澤沒有對自己竟然還能做“親子鑒定”的竊喜,
心中湧現出的,隻有悲哀。
那個孩子,還是沒保住麼?
女屍說要吃他,不是指的人,而是那具男嬰的靈魂。
周澤瞪了她一眼,女屍撇撇嘴,不敢再說什麼,隻能在旁邊不甘心地咽著口水,同時很委屈地伸手扶了一下自己胸前的沉甸甸:
“我不吃活人的食物,每晚還要像爐頂一樣被你采摘煞氣。
我再不進補的話,這個都得癟下去了,到時候你就不能在我乾活時偷窺我了。”
周澤一時愕然,她居然一直注意著自己的目光?
“死鬼。”女屍嬌嗔道。
“老板,有酒麼?”孫濤喊道。
“去隔壁。”周澤回答道,但還是站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
畢竟是以前自己帶的小弟,自己是孤兒院長大的,孫濤則是單親家庭長大,當初的自己連林醫生那種迷妹都熟視無睹,卻對這個叫孫濤的小弟很是關照。
無他,隻因為二人性格上很相似而已,幼年的經曆讓他們更懂得奮鬥和努力的意義,都想爭取活出拚出一個人樣來證明自己。
“噗…………哈哈哈哈哈…………”孫濤接過水,喝了一大口,然後大笑起來,“老板,你乾嘛這樣看我?我對男人可不感興趣啊。”
“哦。”周澤應了一聲。
隔壁住著那麼漂亮的男人,我還不至於對你感興趣。
孫濤在塑料板凳上坐了下來,咬了咬嘴唇,然後晃了晃頭。
“老板,你有孩子麼?”
“我們還沒準備要呢,他覺得我太小。”女屍在旁邊插嘴道,拚命給自己加戲。
孫濤抬頭看了看女屍,雖然女屍身材很飽滿,身材也高挑,但看起來也就高中生的年紀,當即笑道:
“你確實還小啊。”
女屍沒好氣地背過臉,然後又吞咽了一口口水。
“我本來有孩子的。”孫濤有些感慨地說道。
周澤很想說,你確實有了孩子,你那孩子就掛在你的背上。
現代醫學的發展再加上人們思想的“現代化”,打胎和人流,已經不再是那麼刺眼的字眼兒,但鮮有人清楚,沒能出生的嬰兒,他們自身的怨念,其實是最大的。
這類的夭折嬰兒,也最容易化作鬼物,當然了,它們想要報複的能力其實也很弱。
至多,也就是因為怨念使然,牽絆著自己所謂的父母一段時間,然後就會自散。
女屍說想吃他,因為這類嬰兒因為沒有完全出生,所以就像是沒發芽的種子,對於女屍這類存在來說,“營養價值”極高。
“怎麼回事?”周澤問道,“女朋友不同意?”
周澤記得當時陳護士雖然很不安和驚詫,但她說過,要保下孩子。
“沒,她願意,但我不願意,我慫了,我讓她把孩子打了。”
不知道為什麼,孫濤很想對這位書店老板說說話,在這位書店老板身上,他找到了一種熟悉的老大哥感覺。
而那位老大哥,已經離世半年多了。
“慫了?”周澤問道。
“她父母本來瞧不上我,嗬嗬,他們家,條件很好。”孫濤抬起頭,似乎是在抑製自己的淚水。
“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周澤說道。
“但我不願意拿這種事去要挾他們家,我不想讓我的同事,讓我的朋友,覺得我是用這種手段進的他們家門;
我不想讓彆人覺得我是一個鳳凰男。
我不貪圖他們家的錢,也不貪圖其他。
我不想以後結婚後,我頭頂上還有一雙看不起我的嶽父嶽母,甚至還有她們家的那一幫親戚。
我自小在單親家庭長大,所以我更懂得尊嚴是靠自己爭取的道理。”
“哪怕她願意?”
“她願意是她願意,但我不願意,我想自己活得有尊嚴。
嗬嗬,剛入行時,有位老大哥告訴過我,他說尊嚴和彆人對自己的態度,都是靠自己雙手爭取來的,我現在還沒取得成績,所以,我不想…………”
周澤深吸一口氣,然後問道:“那你那位大哥有沒有再告訴你一句話?”
“什麼?”孫濤詫異道。
“那就是,自己爽的時候,彆忘了戴、、、套。”
說完,周澤直接掄起自己的拳頭對著孫濤的臉直接砸了過去。
“砰!”
孫濤莫名其妙重重地吃了一拳,整個人倒在了地上,一臉發懵。
“彆找理由,彆扯尊嚴,彆說其他,
你就是自私,徹徹底底地自私。”
說完,
周澤對著倒在地上的孫濤又是一腳踹過去。
“砰!”
孫濤蜷曲著身子,他很疼,同時也喝醉了酒,但還是憤怒地喊道:
“你有病啊,打人!”
“對,我就是有病,我他娘的當初就是瞎了狗眼,還想著培養和拉你一把!”
就在此時,
原本掛在孫濤肩膀上的那一團蜷曲著爬到了周澤麵前,
嘴裡發出著“吱吱吱吱”的聲音,
女屍聽到了,
周澤也聽到了,
但孫濤聽不到,
他那個未出世沒真正看過這世界一眼的孩子,
在這個時候居然齜牙咧嘴,
對著打他父親的人,
發出了憤怒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