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城的文廟,是在年後“洗門”,至於為什麼不放在年前,可能是文廟裡的夫子老爺們覺得和那幫牛鬼蛇神山精野怪在大過年裡爭香火有點有辱身份。
倒不如在年後,
看你們門前冷落車馬稀,而我這裡信眾如雲,方顯出b格。
至於其中具體原因以及全國其他地方是如何,周澤就不清楚,風俗的意思就是莫名其妙的規矩,誰能說得清楚?
正如這陣子網上炒得沸沸騰騰的通城隔壁一個市裡公公婚禮上親兒媳婦兒事兒,還能扯上所謂的風俗如此,這就更沒有道理可以講了。
“吱呀”一聲,
紅木門被打開,
一時間外麵等待的家長們一個個化作了“凶獸”,衝入了文廟之中。
女屍一馬當先,許清朗帶著自己那一對親戚夫婦緊隨其後,大有趙子龍在長阪坡的架勢。
周澤沒跟著去湊熱鬨,他就蹲在門外馬路牙子上抽著煙。
抽著抽著,周澤意外地發現自己手裡的煙頭忽然熄滅了。
周澤重新點了,但接下來抽的,卻一下子變得沒滋沒味起來。
“嗬嗬。”周澤將煙頭丟了下來,環顧四周,他清楚,自己這根煙,被人當作香火供奉上去了。
不吃清香,不理貢品,
單獨就為了抽這一口凡人的煙,
也就不知道是哪路牛鬼蛇神了。
周澤自然沒有“艸,居然敢搶老子煙抽”的憤怒,他一個月前還是一個偷渡客,半個月後才轉正成臨時工,
一點沒有“雞犬升天”以及“此路是我開”的王八之氣。
“哐當!”
一聲鑼響,
在這個夜晚,顯得那麼的突兀,也是那麼的刺耳。
周澤循聲看過去,
在文廟後麵的花圃裡,走出來一個身材矮小的侏儒老者,老者手裡拿著一個銅鑼,嘴裡叼著一根煙,蹦蹦跳跳地往外走。
老者還特意瞥了一眼周澤,嘴巴一開,吐出一口煙圈,似乎是在示意謝謝周澤的煙卷。
周澤也笑了,
將手中剩下的煙全都用打火機點燃,一一擺在了地上,隻留下一根自己抽著。
很快,放在地上的煙都熄滅了,侏儒老者跳得更歡了,似乎對這個會來事兒的後輩越來越順眼,他小口袋裡鼓鼓的,應該放滿了煙卷。
侏儒老者銅鑼開路,
在其身後,慢慢地跟出來一群人。
不是剛剛一股腦地擠進文廟的家長們,
而是一群裝束詭異的人。
最前麵的幾個,羽扇綸巾,步履踉蹌,一臉灰敗之色,跟著老者的腳步慢慢地往前走。
之後還有兩個留著油膩的大辮子,目光呆滯,也依舊跟著老者往前走。
之後的一些人,服飾開始越來越現代化,最後幾個,甚至穿的就是現代的衣服,和普通的高中生沒什麼區彆。
不過他們有的臉色慘綠,有的頭骨破碎,
出於職業習慣,周澤很快就分析出後麵幾個學生要麼是服毒死的,要麼就是跳樓死的。
其中有一個周澤有點眼熟,好像前幾年刷新聞時看過他的照片,因為一次模擬考試發揮失常,壓力之下,跳樓自殺了。
侏儒老者一邊敲著銅鑼一邊往前走,身後的那群“書生學子們”就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跟著他們前進,
他們就像是一支遊行隊伍一樣,
繞著文廟轉圈兒。
而附近的行人,
除了周澤以外,沒人能看得見他們。
“砰!”
一聲鑼響,
“安居不用架高樓,書中自有黃金屋!”侏儒老者沙啞的聲音高吼道。
“砰!”
又是一聲鑼響,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侏儒老者繼續喊著。
繞了文廟行走三圈後,
這支詭異的的隊伍慢慢就不見了。
少頃,
上完香的家長們開始從文廟裡走出來,
他們臉上帶著滿足,
帶著期盼,
帶著望子成龍的殷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