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已經千瘡百孔了。
白鶯鶯坐在後車座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她許久沒能出來,雖然白夫人以前幾乎天天和她聊天說話,但這外麵的世界,她真的很少有機會親自走出來看看。
再加上,她清楚自己現在不適合說話。
周澤忽然坐直了身子,道:“那輛車,是在逆行?”
在低水泥牆的另一側,是高架路的另一條反向道,有一輛白色的轎車在那裡,但車頭,是和周澤這邊車頭朝向是一致的。
這意味著對方是在逆行。
也就在此時,
隔壁車道上開過一輛大巴車,遠光燈打得很是刺眼。
緊接著,就是急刹車的刺耳摩擦聲。
周澤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同時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頭,那輛大巴在隔壁車道,不可能撞到自己,但這一幕,幾乎是他印象中最可怕的畫麵。
當初的自己就是在下班途中被一輛大貨車這樣子撞過去的,
此時的一切,勾動了他內心最恐怖也最不願意回憶的一幕。
“砰!”
沉悶的撞擊聲傳來,林醫生馬上停下了車。
隔壁車道上,那輛大巴車和那輛逆行的白色小轎車相撞,小轎車被頂出去,隨後又被大巴車車頭重重地撞在了水泥欄杆上,車身完全變形。
打了雙閃,林醫生迅速下車,看著蜷縮在副駕駛位置上瑟瑟發抖的丈夫,她的眼裡露出了些許失望之色,但還是馬上打開了後備箱,將警示牌拿出來在車子後麵擺放,隨後,她馬上翻過了欄杆去了對麵。
她是一名醫生,她需要儘到自己的責任,事故發生時,如果周圍有專業的救護力量,受害者的性命是能夠有很大概率保全下來的。
“老板?”坐在後麵的白鶯鶯喊道。
周澤放開了雙手,有些茫然地環視四周,他看見隔壁車道的事故現場,林醫生已經趕過去了。
“和我一起下去,救人。”
周澤下了車,雙腿有些發軟。
這是人的一種自我保護意識,精神的創傷被勾動出來,往往會連帶著自己的身體產生虛弱保護反應。
深吸一口氣,周澤沒有絲毫的猶豫,也翻過了欄杆去那邊準備救人。
白鶯鶯跟著一起過去。
大巴車的司機臉上也有血,應該是撞車時頭砸到了方向盤或者什麼地方了,大巴車上下來了另外三個人,應該是乘客什麼的,總之,這輛大巴車很空。
“這他娘的有病吧,高架上逆行,找死彆害人啊!”大巴車司機一隻手捂著自己的額頭傷口一邊罵道。
換做誰遇到這種倒黴事兒都會很生氣。
“彆喊了,救人!”林醫生對大巴車司機嗬斥道。
事故責任以後再論,現在把轎車裡的人救出來再說。
“喂,你還有意識麼?可以回答我麼?”林醫生對著變形轎車裡的人喊道。
但沒有得到回應。
大巴車司機罵罵咧咧地但還是參與到了救援之中,這條路本就有些偏僻,屬於高架上很少有車走的路段,偶有車經過,但也沒停下來好奇地觀望,直接開走了。
“把車門扳開!”周澤建議道。
“沒有設備,怎麼扳?”林醫生情緒有些激動,尤其是在自己丈夫不懂還要瞎指揮的時候,她更心煩氣躁。
車裡有兩個人,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現在情況很不好,兩個人都渾身是血,而且在呼喊下沒有絲毫的回應。
車門被撞到向內變形,幾乎就卡在了那裡。這個需要消防隊過來用專門的設備才能剪開。
周澤上前,伸手抓住了車門,白鶯鶯這個時候也過來,她是僵屍,力氣當然大,和周澤一起發力。
隻聽得“哢嚓”一聲,
車門直接被卸了下來,順帶著白鶯鶯還將車座椅後背給壓了下來。
林醫生看得一愣,
大巴車車主和車上的幾個乘客也是看得一愣。
這是運氣好,卡得很輕吧。
周澤彎腰下去,一隻手護住對方的脖子一隻手抓著對方的腿,將女人先小心翼翼地拖了出來,隨後,他又去將男孩的身體給拖了出來。
林醫生先檢查了女人的身體,麵色凝重,等到男孩被拉出來,她又去檢查了男孩的身體,神情一下子變得黯然下來。
死了,
都死了。
“死了?”大巴車車主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同時臉色很是難看,他這是倒了血黴了啊,“這幫混蛋,大晚上地出來害人啊,把我害慘了啊!”
“打電話報警和打120。”林醫生的手機留在車裡,對大巴車車主喊道。
大巴車車主雖然很氣憤,但還是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周澤卻將女人和男孩的身體都翻了過來,林醫生看到周澤這個舉動,有些不解。
“我剛把他們拉出來時順手檢查了一下,他們身上外傷很多,都是車禍時造成的。
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在他們的後腦勺位置都有頭骨凹陷的創傷,不出意外,應該是致命傷。
我覺得可能是被人用包著棉布的錘子砸出來的。”
“這是什麼意思?”林醫生馬上跟進檢查了一下那個位置的傷痕,馬上明白過來道:“他們是在車禍前就已經死了!”
是的,否則你很難解釋兩個人都在一個位置遭受了相同的致命創傷,這太巧合了,巧合得幾乎不可能成立。
“死了的人,被安排在了車子裡,又逆行。”周澤看著林醫生,麵帶微笑,道:“然後偽裝成車禍,很不錯的意外事件。”
緊接著,周澤側過臉,看向身後正在打電話報警的大巴車車主,周圍原本站著的幾個大巴車上的乘客,也都慢慢地向四周包圍過來。
大巴車車主也看著周澤,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對著手機另一頭道:
“老板,點兒有點背,碰到幾個愛管閒事兒的倒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