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當國家需要他時,他自然理所應當也有義務去履行自己的責任。
這是一種,契約精神。
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實際上平頭百姓哪怕抬頭,
望天,
也沒人說他們個不是。
但那些食俸祿,享民脂民膏的古代當官的,他們本身就有義務在國家這艘船要沉的時候,不惜一切去把這艘船給撐回來,甚至,和這艘船,殉葬。
英雄難做,小人好當。我們更應該擊掌鼓讚英雄,而不是自我代入為小人尋求開脫。
不是我做不了英雄,所以小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從來不是的。”
白鶯鶯聽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就比如文廟的那位,在明朝是禦史,類似於現在的檢察官,還不是檢察長,但後來他當了九卿,類似於當今的部長。
投降之後,還能混得這麼好,節節高升,你說,他該不該死?
明朝有位大官,曾喊出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說的,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我腦子暈了。”白鶯鶯搖搖頭。
“這裡是書店,雖然書比較多,但你也能看看其他的書。”周澤扭了扭脖子,“反正你也沒其他事兒做。”
白鶯鶯瞥了一眼周澤,意思是說得像是你有什麼事兒做一樣。
周澤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時看見白鶯鶯在給自己茶杯蓄水,白鶯鶯又問道:
“對了,老板,那位喊出‘國家養士百五十年’的大官之後怎麼樣了?”
“哦,被皇帝派錦衣衛在左順門前拿棍子狠狠地抽了一頓。”
周澤醒醒鼻子,
“然後就沒然後了。”
“…………”白鶯鶯。
主仆二人難得文青了一把,聊了聊曆史,聊了聊世界觀;
當然,這種良好的氛圍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女屍馬上丟下書拿起手機開始玩起了亡者榮耀。
不過店裡又來了客人了,是一個中年男子,年紀大概四十多歲,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麵容有些粗糙,衣服也有些破損,看起來有些憨厚。
“老板,能在你這裡貼張告示麼?”男子很謙卑地問周澤。
“什麼告示?”周澤問道。
“尋人啟事。”男子很老實地回答道。
“貼吧。”周澤起身,走到了店門口,看著對方在牆壁上貼告示。
“沒照片麼?”周澤看見告示上隻有文字沒有照片。
“被抱走時還小咧,才幾個月,沒得照片。”男子搓了搓手,給周澤遞了根煙,“彆嫌棄。”
周澤接過煙,問道:“被拐走的?”
“不是,被送養了,當時她有一個姐姐了,那會兒不是沒二胎政策嘛,我又罰不起款,又怕丟了工作,隻能給彆人送養了。
這些年,我們是日思夜想著她,希望能再見見她,不過這些年我們也沒什麼聯係,畢竟送給彆人養了,彆人家隻要對她好就行了,我們也不方便去打擾她,對她也不好。”
“哦。”周澤點點頭。
“這次,是她弟弟命不好,得了白血病,我隻知道十幾年前抱養她的人家住在這塊附近的,所以隻能在這裡找找。
孩子大姐沒匹配成功,現在她弟弟的命隻能靠她來救了,我們也正好一家人可以團聚。”
“弟弟?”周澤皺了皺眉,問道:“她今年多大?”
“十七了。”
“她的弟弟多大?”
“十六。”
“可憐。”周澤歎息道。
“是啊,好好的一個年輕孩子怎麼就得了這個病呢,老板,你幫我多留意一下,我再去前麵繼續貼去,我已經聯係了媒體,明天可能就有采訪。
估計很快就能找到她咧,到時候我們一家就能團聚咧,她弟弟也能有救咧。”
中年男子很是憨厚地笑了笑,
然後走向了前麵。
待得他走遠,身影在夜幕下消失後,
周澤看了看店門口牆壁上的尋人啟事,輕聲道:
“可憐。”
然後,
周澤伸手,
把這張剛剛貼上去的告示,直接撕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