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徐樂,吃飯啦!”
小姨子站在樓梯口對著上麵喊道。
這一聲喊叫將周澤從剛剛的恍惚之中驚醒過來,
臥室還是那間臥室,
床還是那張床,
牆壁上的結婚照還是一如既往,沒有絲毫的變化。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周澤轉過身,推開臥室門,走下了樓。
客廳餐桌上,擺放著三菜一湯。
一份芹菜炒牛肉,一份宮保雞丁,一份白菜炒粉絲,還有一碗青菜豆腐湯。
林醫生正站在桌邊盛飯,小姨子已經坐在椅子上迫不及待了。
“某些人啊,就是沒良心,老婆在廚房做飯,自己居然在上麵悠哉悠哉。”
小姨子一邊吃著一邊搖晃著身體。
周澤也坐了下來,林醫生將筷子遞送到周澤的手裡。
“以後,回家吃飯吧。”
林醫生忽然說道。
像是一個溫婉的妻子,在對丈夫囑托,好像,一切如常,也一切正常,春風化雨。
“嗯?”小姨子瞪大了眼睛,
徐樂要回來了?
還是自己姐姐親自要求的?
周澤沒回答。
小姨子按捺不住,在飯桌下伸腳踹了一下周澤,
你這傻瓜,怎麼還不接話呢?
我姐姐都叫你回來吃飯了!
她願意下麵給你吃,
你還不主動一點?
“再說吧。”周澤敷衍了一聲。
“去那個小區住,可以麼?”
林醫生又開口道。
那個小區,當然指的是周澤上輩子住的小區。
很顯然,林醫生也清楚周澤住在自己家,和自己父母相處很不愉快,所以,她願意和周澤去那個家裡去,
一個,
隻有她和他兩個人的地方。
周澤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顫,他能感受出來,其實這個女人還沒完全克服之前所說的心理障礙,但她在努力地讓自己往前看。
生活已然稀裡糊塗,那就稀裡糊塗地繼續過吧,而且過得更好一點。
很多人對自己的人生一直充滿著精致的渴望,然而真正精致的人生並不存在,正如一些星光燦爛的女星年輕時可能也在哪個酒吧坐台過。
細究下來,任何完美的事物,總會在某個時間段有著它的瑕疵。
把握住當下,才是生活的真諦。
這一刻,周澤猶豫了。
一些問題,他沒有去問,因為林醫生是讓小姨子來喊自己下來,而不是她親自上來,但不可否認的是,周澤自己其實也有些害怕問那個問題。
一旦徹底撕破臉皮,
原本在自己看來是上天補償給自己的禮物,
撤掉了一切的偽裝,
可能會變得讓自己有些不忍直視。
周澤承認自己和大多數男人一樣,喜歡長得漂亮的女人,隻是,這一次,他有些害怕。
他的腦海中,難以想象出在自己家裡和林醫生一起生活一起坐在飯桌邊吃飯時的畫麵。
這感覺,
就像是自己是一隻寵物貓,被主人寵幸,你的一切行為,包括反抗,也會變得更像是撒嬌。
“沒必要。”
周澤回答道。
然後夾了一口菜送入嘴裡,表情嚴肅,極為艱難地咽了下去。
“不好吃麼?”林醫生問道。
她看見周澤吃飯時很痛苦。
“喂,徐樂,你這是拿捏上架子了啊,大爺!”
小姨子看不下去了。
在她看來,是徐樂在欺負自己姐姐。
放下了筷子,周澤決定還是不強迫自己吃了,轉而對著林醫生道:
“和我來一下,說一些事情。”
林醫生點點頭,放下了筷子。
“喂,你們有什麼事情不能當著我的麵說啊!”
小姨子氣呼呼道,她感覺自己成了大燈泡,而她卻沒有淪為大燈泡的自覺。
周澤上了樓,林醫生也跟著上去了。
兩個人站在二樓的臥室門口,周澤沒有推門進去,他不想再看見那張婚紗照,總覺得婚紗照中的徐樂,在看著自己。
而徐樂,
其實和自己,
沒什麼區彆。
大家都是工具,
一個是高級的工具,一個是低級工具,
沒必要五十步笑百步。
“你說吧。”林醫生看著周澤,微微低頭。
周澤猶豫良久,話在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是質問?
是求證?
是嗬斥?
是怒罵?
又或者,是互相的傾訴?
其實,歸根究底,事情已經被做下來了。
該死的人,都死了,
被騰空的身體,也被自己進入了。
事情,其實已經進入了尾聲。
“我們就這樣結束吧。”
周澤開口道。
在說完這些話時,周澤一直盯著麵前的女人。
仿佛眼前這個溫婉挺拔的女人,在下一刻會撕去一切偽裝,將自己壓在牆壁上,嘲諷自己的自不量力。
你隻是我的玩偶,
我喜歡的玩具,
為了得到你,
我花費了那麼多的心思,
作為玩具,
你有說結束的權力?
人的腦補,
是最可怕的一種本能。
這裡麵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心理暗示,就像是上次周澤在王軻家裡一樣。
王軻到底吃的是什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