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伸手在老頭臉上輕輕拍了拍,然後又有些後悔自己這個舉動,把手放在老道褲管上擦了擦。
“…………”老道。
“當你注視深淵時,深淵也在注視著你;
隻是你自己還沒察覺。”
周澤慢慢地站起身,“好了,說這麼多,你也聽得累了,你也該早點上路了。”
“我不服…………我和我的家人…………受到的苦難……和迫害……為什麼沒人……沒人在意……我和我的家人…………”
周澤做了一個打斷的手勢,搖搖頭,
“我能猜測到你的故事應該很傷感,也很悲慘,肯定曾遭受過那家醫院的荼毒,故事講出來後,肯定聞者為傷悲。
但可憐和苦難並不能成為你施暴的理由,
因為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承受過苦難的人也多了去了;
絕大部分人都在克服著苦難,以積極的姿態去麵對新生活。
哪怕有人因此自暴自棄,那也隻是他自己的事兒,他也沒去傷害彆人,獨自承受傷悲而已。
所以,你又有什麼特殊的?
這不是理由,永遠都不會是。”
老頭聞言,沉默不語。
“所以,我最討厭的一檔節目就是記者去采訪殺人犯的節目,節目裡,他們總是在懺悔,總是在控訴自己以前生活多悲慘,自己多可憐。
甚至,監獄方和記者還會去聯係受害者家屬,讓他們原諒罪犯,好讓罪犯更好地接受改造重新做人。
多麼美好?
多麼感人?
他們甚至連受害人家屬去‘恨’的權力,都得去剝奪掉。
但可惜,這檔節目還一直挺火的,畢竟喜歡站在道德製高點拉屎的人,真的很多。”
自言自語了一番,周澤又看著老道:“我說了這麼多,是要多收錢的,現在高級一點的殯儀館也有給家屬心理按摩的服務,我這也算是附加服務,等你下去後,多給點紙錢,曉得麼?”
老者緩緩地閉上了眼,歎了一口氣。
“你還有靈魂吧?或者是意識團之類的東西,畢竟你不是正經的僵屍。現在,從你體內飄出來,我送你進地獄。”
老頭放下了低垂著的手,看樣子是認命了,至於他到底有沒有開解,周澤不清楚,也不在意。
然而,
在下一刻,
老者的身體忽然一陣抽出,他那幾乎斷裂的脖子竟然提了起來,張開獠牙,對著周澤的身體一口咬了過來!
“噗!”
周澤沒動,但他的指甲直接刺入老者的身體,指甲內環繞的黑氣開始瘋狂地在老者體內肆虐著,這是一種超越了尋常意義上的酷刑,甚至完爆之前白鶯鶯對老者身體上的打擊。
老者的嘴還沒咬到周澤就直接哀嚎了起來,他很痛苦,萬分地痛苦,他也在祈求,祈求周澤抽出指甲。
但周澤沒有動,平靜地看著老者在自己麵前痛苦萬分。
很顯然,周澤之前廢話了這麼久,心理按摩開解了這麼久,還是沒用。
這也足以可見,那一檔探究殺人犯內心可憐和陽光的節目,也沒什麼鳥用,很多人都有衝動都有仇恨的情緒,但正常不會去以衝動和憤怒的名義去殺害無辜的人,一旦這麼做了,就不是人了,是畜生。
“其實,我對你沒想象中那麼厭惡的。”周澤淡淡地說道,“但你已經控製不住你自己了,你終究不是誅殺惡魔的騎士,甚至,已經變成淪為等待騎士去誅殺的惡魔。”
在周澤指甲的逼迫之下,一道黑色的光團從老者體內飄散出來。
周澤打開了地獄之門,
伸手抓住了光團,將其丟了進去。
周澤沒把老者靈魂打散,還讓他下了地獄,留了一線機會,並不全是因為他舍不得業績點,而是當初在醫院門口的自己,其實也曾心生借刀殺人作壁上觀的想法。
不過,周澤還是習慣性地伸出手,拿出了自己的那個小本本,然後,周澤眼睛當即瞪直了!
擦!
業績單上顯示: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說,老者的這一單業績,比得上自己之前送下去的所有鬼業績的總和!
周澤有些後悔,早知道不急著把他送下去的,應該先問問他是否還有哪些同道中人,是否也隱藏在這個都市裡。
一邊的小蘿莉,依舊跪伏在地上,看著周澤拿出一個小本本,她的臉上露出了駭然之色。
震驚的點不光是那個證件的本身,而是那個本本背後所代表的東西!
她忽然記起來無麵女在冥店時對自己說的話:在她看來,她們眼中的獵物,遠遠沒有通城那個家夥來得重!
這時候,王軻的妻子忽然拿著刀叉和盤子走過來,在老者殘破的身體旁蹲下來,用刀切下了肉,放在盤子裡,然後用叉子插入肉,準備往自己嘴裡送。
老者反應迅速,把她製止住了,她還在掙紮,喊著:
“讓我吃,讓我吃,讓我吃…………”
周澤走到了小蘿莉身邊,看著跪在地上的小蘿莉,又看了看王軻的妻子,眼裡露出了些許明悟之色,
開口問道:
“你媽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