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的氛圍,當即冷淡了下來,一股肅殺之氣,開始將這裡慢慢地充填。
趁她病,要她命!
何況自己和小蘿莉之間,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對立模式,而造成這一切的,是小蘿莉自己。
滅了她,榨取最後一點有價值的東西,周澤沒有絲毫心理負擔。
小蘿莉看著周澤,然後緩緩地開口道:
“你想不想,當捕頭。”
臨死之前的人,總是會下意識地抓住身邊一切可以抓住的稻草來給自己獲得一絲絲活命的希望,眼前的小蘿莉也是如此。
她知道周澤想殺自己,也知道周澤想要用她來獲得最後一點的利益和價值,她主動送上了。
況且,她原本的驕傲,原本的勇氣,也早就在蓉城那家冥店裡,在那個夜晚,被徹底擊垮,身體上的傷勢確實沒恢複過來,但精神上的創傷,其實也沒有。
那個夜晚,她跪伏在角落裡,眼睜睜地看著一起來的同僚們一個一個地湮滅,像是一朵朵禮花,這一幕,讓她幾乎顛覆了自己原本的世界觀。
聽到“捕頭”兩個字時,周澤不動聲色,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
言外之意就像是對小蘿莉說:請開始你的表演。
反正,聽不聽,又不會懷孕。
“你知道成為一個捕頭的兩個基本條件是什麼麼?”
周澤還是沒回答,但微微揚起了手,放在自己鼻尖,嗅了嗅味道。
意思就是彆和我喊口號,也彆和我玩鋪墊,好好說話,否則我不介意再重新體會一下不可知位置的美好觸感。
反正你也快涼了,我也可以趁熱。
小蘿莉深吸一口氣,她恨不得現在把周澤碎屍萬段,但風水輪流轉,她在蓉城重傷回來,能僥幸不死已經是了不得了,現在的她,連一隻屍魅都對付不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成為捕頭的條件有兩個,一個是業績點達標,另一個則是另外有三名鬼差願意成為你的麾下,聽你號令,供你為捕頭。”
周澤還是沒說話。
“供你為捕頭,主動獻上自己的魂血融入你的身份牌中,由你掌控生死,不可能背叛。
滿足這兩個條件,就能夠進階為捕頭,接下來,就可以去向巡檢的位置前進。”
“供奉為捕頭?”周澤笑了,“如果這麼簡單的話,你們鬼差自己不得先打起來?”
正如小蘿莉經常念的bgm口號“陰司有序,黃泉可渡”一樣,如果鬼差想要成為捕頭必須經過這種模式,隨隨便便生死相向就能夠迫使對方成為自己的手下,那整個鬼差圈子豈不是成了一個養蠱的大亂鬥場?
但是,在周澤看來,鬼差的這個圈子,其實挺平靜的,否則小蘿莉那次也不可能召喚來這麼多鬼差一起去蓉城。
“第一,捕頭和鬼差之間,隻有身份的差異,並沒有實力的差距,隻有到了巡檢才能擁有陰司的冊封憑證,到時候才算是真的擁有了超然於鬼差和捕頭的地位。
第二,隻要自己所供奉的捕頭升為巡檢,之前的契約就自動消失,可以重獲自由。
第三,你現在在脅迫我,雖然你也是鬼差,但你脅迫同僚的行為,必然已經落在了陰司的眼裡,你殺另一個出了問題的鬼差,等於是給陰司解決麻煩,不會有事。
但你殺我,必然會在陰司那裡記上一筆,你現在可能覺得沒有什麼,但日後你再升遷時,必然會遭受麻煩,甚至,如果你再繼續放飛自我,陰司將會對你發出通緝令,就像是上次蓉城的那位一樣。
也因此,鬼差之間的供奉關係,確實有脅迫,也確實有利益的交換,但鮮有生死殺戮相向的逼迫,因為這樣做,不值得。
想當捕頭,是為了有資格成為巡檢,獲得脫離了皂隸的官身,在陰司可以有自己的牌位,哪怕是在最下層的牌位也是牌位。所以,不會有多少瘋子,願意以簡單粗暴的方式去脅迫其他鬼差就為了當一個捕頭。”
周澤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道:“這麼說,我殺了你,以後還會有麻煩?”
“必然。”
“也就是說,我就算當了捕頭,也因為今天的事,很難當上所謂的巡檢?”
“的確。”
“那我乾嘛不直接殺了你?”
“你可以用你的業績,用你的行為,來抹除今日你脅迫我的惡劣影響,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再進一步,我可以……幫你。
因為你一日得不到晉升,我一日必須在你的手下,生死掌握於你手。”
周澤慢慢地站起身,拉開了窗簾,打開了落地窗,走到了陽台上,開口道:
“我第一次來這裡時,走出門時,你就站在這裡看著我的,對吧?”
小蘿莉不知道周澤是什麼意思。
周澤的指尖在欄杆上輕輕地彈動,他在猶豫,也在思考。
其實,周澤是一個很糾結的人,他是一個小人物,也從沒否認過自己是一個小人物,前輩子是,這輩子,也是。
小人物的矛盾就在於,他一邊憧憬著自由,一邊又渴望實現自己的野心,一邊想要站著領略風景,一邊又想著跪著渴求進步。
如果是一個梟雄,他會毫不猶豫地接受小蘿莉的建議,管你之前是否想要殺我,我隻要眼前的好處,我隻要追求眼前的進步。
如果是一個自由主義者,比如蓉城的那位,他不在乎,他隻顧著自己灑脫,哪怕遭遇了封殺,也不屑一顧,不是你們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你們。
而周澤正好處於兩者之間。
“這樣吧,我們拋硬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