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男人在這裡當酒保。
再看過去,白鶯鶯出現在了白發男子的視線之中,她端著咖啡走過去,小巧依人。
一頭僵屍麼?
收養在店裡?
男子暗自思忖著,他來了,但店裡沒一個人能看見他,包括坐在那裡接過咖啡準備看報紙的周澤。
人們對一種事物一直保持著與生俱來的畏懼,
那就是自己看不見的東西。
而周澤先前能夠看見撐傘的女人,卻看不見在自己的店門口,此時已經站著一個連他都看不見的人。
一隻小猴子拿著自己的玩具錘子在白發男子麵前跑過去,天生靈敏的它,也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渾然不覺自己身側就有一個人,正低著頭,看著下麵的自己。
而在白發男子眼中,這隻猴子身上散發著濃鬱的煞氣。
本是靈猴,卻修煉出了厲鬼的感覺,隻是這些東西都被壓製著,顯露不出來而已。
“啊嚏!”
老道打了一個重重地噴嚏。
白發男子看向老道,
然後,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老道的褲襠位置,那裡,有一團明黃色的光符,那一團光亮正好籠罩著老道下麵的兩顆核桃。
白發男子閉上眼,他覺得有些辣眼睛了。
這個店,
真有意思,
一個小小的鬼差,卻把自己的府邸安排得如此豐富,塞下了這麼多奇怪的人和物。
白發男子最後,看向了周澤,
且走到了周澤麵前。
周澤微微皺眉,手忽然一抖,一些咖啡落在了自己的袖口上。
一邊的白鶯鶯眼疾手快,趕忙過來準備幫忙擦拭,同時幫周澤脫下了有汙漬的外套,去給周澤拿乾淨的外套換上。
老板能講究的時候,真的非常講究,
但好在鶯鶯同誌已經習慣了。
白發男子在周澤麵前坐了下來,二人其實麵對麵地坐著。
“臨時鬼差麼?”
白發男子喃喃自語,
“通城這個小小的地方,鬼差更新換代得居然這麼快。”
周澤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四周,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那個撐傘耍帥的旗袍女就這麼走了麼?
走了,
就沒有然後了?
周澤不清楚的是,那個然後,就在自己麵前坐著。
白發男子手中出現了一支毛筆,輕輕地在指尖摩挲著。
“百分九十九了,隻差一點就能轉正了。”
白發男子笑了笑,
“那我,就做個順水人情,幫你補上最後一點,讓你轉正吧。
但既然是公對公的事兒,
你就得給我跪下,
向本座行禮。”
周澤忽然覺得自己膝蓋有些酸疼,且這種感覺正在加劇,一切都來得莫名其妙。
白發男子手持毛筆,安然地坐在那裡,見周澤隻是站起來捶了捶腿,他有些意外,為什麼周澤的反應這麼遲鈍?
普通的鬼差在受到自己一縷外泄氣息刺激之後,應該馬上戰戰兢兢跪伏下來才對。
你跟彆人,
有什麼不一樣麼?
白發男子微微皺眉,同時輕聲道:
“跪下。”
周澤瞳孔猛地一縮,
身體也是直接僵硬,就像是一個原本躺在溫暖大床的人忽然被光著身子送到了冰天雪地裡一樣。
“老板,你的證,你的證件忘記從臟衣服裡拿出來了。”
白鶯鶯拿著周澤的證件走來,遞給了周澤。
證件重新回到了周澤的手中,
而先前一臉淡然的白發男子忽然張開了嘴,
他在周澤的身後,
看見了一座大山,而在大山之下,隱約有一隻猴子的身影;
猴子搬山,搬山猿猴,
其軀萬丈,
隻負太泰山!
“噗通”一聲脆響,
白發男子直接嚇得跪了下來,
一臉不敢置信道:
“府……君?”
這句話說完,白發男子本就不可見的身形更是直接崩散,消散於無形。
………………
一片漆黑之地,
原本靠著老槐樹打盹兒的白發童子忽然睜開了眼,
他像是做了一個夢,冷汗淋漓,在童子的身後,背著一隻巨大的毛筆,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童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忽然間,
在下方,
老槐樹下,
一雙堪比兩個屋子那麼大的血紅色眼眸出現,像是兩個巨大的燈籠,懸掛在天上。
老槐樹,是長在它的身上的。
它長的是角似鹿,頭似駝,嘴似驢,眼似龜,耳似牛,鱗似魚,須似蝦,腹似蛇,足似鷹,堪稱十足的九不像,比所謂的四不像還要誇張和怪異。
“不是準你……神遊………三月麼……醒得……早了一些…………”
童子抿了抿嘴唇,臉上露出了討好之色,道:
“想著早點醒來,給老祖你除除草,抓抓虱子。”
童子,
沒說實話。
下方的巨獸似乎很滿意這種回答,慢慢地垂下了頭,道:
“你有心了………不枉吾向菩薩……給你……求來的判官碟子…………”
“那是那是,沒有老祖你,我這還隻是陰司一遊魂呢,哪有今日的造化。”
童子開始給槐樹除草,
很是殷勤,
無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