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後方的車輛鳴笛催促,許知南才意識到紅燈早已變綠,手忙腳亂地啟動轎車的同時,快速穩了穩心神,強作鎮定地對著正在進行中的通話回了句:“怎麼了?我正在開車,新車開著還不錯。”
她對自己剛才的那番暴躁言論閉口不談,強行扭轉話題,試圖蒙混過關。
然而林嘉年卻沒辦法忽略不計,尤其是那句:我老公知道了該怎麼辦?
“你剛才、是在跟誰說話?”他的語氣並不強硬,依舊溫柔平順,隻是言語間的困惑更深刻了。
許知南眼也不眨,張口就來:“沒誰,就是個專打離婚官司的律師,硬要我去他公司了解一下婚姻法業務。”其實她也不是在故意撒謊,隻不過是她心裡清楚自己不能說實話,不然這誤會可真就大了去了——總不能向老公承認自己還和前男友有聯係吧?雖然聯係的次數並不多,但借錢這事兒,真的不能說,即便是四年前的事情。
“我怕你誤會我要獨吞家產。”
林嘉年不僅沒有懷疑她,還反過來向她做了個保證,字句篤定:“我不會。”
許知南冷笑一聲:“我建議你最好會。”
林嘉年:“……”
獨守空閨許久,許知南怨氣叢生,尤其是在被黃牛塞了那種小廣告之後,語調中不由自主地就帶上了幾分幽怨:“你都快一個月沒回家了。”
林嘉年連忙說道:“今天就回家。”
許知南的眼睛猛然一亮,如見春光,迫不及待地追問:“什麼時候?”
林嘉年:“晚上九點半的飛機。”
許知南微微蹙眉:“紅眼航班呀?累死人了,怎麼不買明天早上的?”
林嘉年解釋的語氣溫和又耐心:“是九點半落地東輔。”
那還挺早的。
許知南的語調都輕鬆了起來:“要不要我去機場接你?”
機場很遠,林嘉年擔心她深夜開高速不安全:“時間太晚了,讓司機來就行。”
“那好吧。”許知南打方向盤的動作都因為心情的愉快而變得瀟灑起來了,“我在家等你。”說完,又是一腳油門踩了下去,牛逼哄哄地超了一輛車牌號是五個七連在一起的邁巴赫,還在心裡沾沾自喜地想:嘁,彆的車怕你,不敢超你,老娘才不慣你的毛病。
林嘉年聽出來了她語氣中透露出的笑意,不知不覺間也被她的情緒渲染了,聲音中也帶上了笑意:“不確定航班是否晚點,要是超過十點半,你就先睡,不許熬夜。”
他說得不是“不要熬夜”,而是態度更強硬的“不許”。
因為她曾經把自己熬進過醫院,還做了場手術。
然而許知南是有點兒記吃不記打的那種人,壓根兒就沒把他這句話放心上,但還是漫不經心地回了句:“嗯。”眼神卻始終鎖定在距離自己不遠的那輛邁巴赫的車尾上。
就在三秒鐘之前,邁巴赫又把她給超了,顯然是在跟她示威啊。
許知南也是有點兒路怒症在身上的,倔脾氣順間就被激發出來了,連和老公的通話都不想再繼續了,隻想一心一意地對付那輛拽上天的邁巴赫:“我先掛了啊,正在高架上。”
林嘉年也知道她開車時候的德行,不放心地叮囑:“開車冷靜點。”
“嗯。”說完,許知南就把電話掛斷了,順帶著把林嘉年的叮囑拋之腦後,同時又是一腳油門兒。黑色賓利如同離弦之箭似的,“嗖”地一下就朝前飛馳了過去,完美地超越了邁巴赫的車頭。許知南又行雲流水般從容嫻熟地打轉了方向盤,一個越位擋在了邁巴赫的車頭前,再也不給它任何超車的機會,全程壓速,直至下高架。
距離高架口不遠處就有是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邁巴赫停到了賓利的右側,緩緩降下了駕駛室的車窗,駕駛員伸出了修長的左手,疊指敲響了賓利的車窗。
許知南揚起了紅唇,臉上露出了一抹勝利者的笑容。她氣定神閒地降下了副駕駛的車窗,然而當她看清楚邁巴赫車主真容的那一刻,滿臉的氣定神閒瞬間化作了震驚錯愕——
這、這這個男的,怎麼和她老公長得這麼像?
有那麼一個瞬間,許知南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寂寞了以至於寂寞出幻覺了,看誰都像林嘉年。
邁巴赫的車主倒像是個好脾氣的男人,即便被許知南壓製了一路,卻也沒說什麼難聽話,反而朝她豎了個大拇指,和林嘉年酷似的眼角眉梢間流露著不加掩飾的欣賞與欽佩。
許知南迅速摘下了自己眼前的墨鏡,驚奇又認真地打量著對方,五官越看越像,神態卻越看越不像。
林嘉年的神態,從不會如他一般肆意輕狂、張揚輕佻。
邁巴赫車主還真是第一次見識這種目不轉睛對著他的臉看個不停的女人,但他也是個挺大方的人,不閃不躲也不慍怒,反而主動問了句:“想交個朋友麼?”
麵對著美人的注目,沒有男人是不心動的,尤其是這種長相美豔,眼神中卻透露著純澈的孩子氣的美人,像是一條單純的小狐狸。
許知南這才意識到自己唐突了,給了對方錯誤的信號。她糾結地抿住了紅唇,然後,真誠地反問了一句:“兩娃媽你介意麼?肚子裡還有一個,不介意的話肚子裡這個可以跟你姓。”
邁巴赫車主:“……”
可能也沒那麼單純。
他直接把車窗給關上了。剛巧紅燈變綠,邁巴赫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衝了出去,遠遠地把“兩娃媽”甩在了身後。
許知南輕歎口氣,不慌不忙地啟動了車身,略帶悲哀地心想:竟然跑得這麼快,是我的姿色不夠麼?還是我開出的條件不夠誘人?無痛當爹你還不樂意了?
她和林嘉年的新家位於東四環外的一座高檔彆墅小區,八個月前才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