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南單手掐腰,歎了口氣:“說來話長,坐下說吧,腰酸。”
趙西禾還挺關心她的:“你腰怎麼了?畫畫畫的麼?我這裡有膏藥貼。”
許知南搖頭:“開車開的。”
趙西禾的大眼睛瞬間怔住了,雙唇開開合合,一臉懵逼:“啊、這,是、是我理解的那種車麼?”
許知南也愣住了,然後瘋狂澄清:“不是,開真車,我剛才送我老公去機場了!”
“哦。”趙西禾舒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們已婚少婦說話都這麼狂野呢,一點都不避人的。”
許知南:“……”明明是你自己腦補的狂野好麼?
趙西禾才剛剛起床,就對許知南說了句:“要不你去客廳等我吧,我先去洗個漱。”
許知南:“需要我去廚房幫你弄點吃的麼?”
趙西禾也沒客氣:“那也行。”
趙作家雖說是獨居,但住的房子倒是挺大,套內麵積足有一百四十平,還是她自己名下的房子,無外債無貸款。
廚房是開放式的,設計簡潔,麵積寬闊,外加趙西禾請的有家政阿姨,每周來家裡打掃三次,所以廚房內的衛生也是極其潔淨的,哪哪都是一塵不染增光瓦亮的。
許知南洗完手之後直徑走到了全自動咖啡機前,原本想做兩杯冰美式咖啡,但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便打消了給自己做咖啡的想法,轉而給趙西禾做了一杯卡布基諾,還精心地給拉了花。
趙西禾洗漱完,紮了個高馬尾,麵頰白淨、神清氣爽地走進了廚房,看到餐桌上擺放著的那盞精致渾圓的白色咖啡杯後,感動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你竟然還給我畫了一隻小天鵝!”
許知南正站在灶台前煎雞蛋:“畫的不好,沒我老公拉花拉的熟練。”又略帶自豪地炫耀了一句,“我老公做咖啡的技術,頂得上專業咖啡師了,但我倆剛結婚的時候他連咖啡豆的好賴都分辨不出來,純粹是因為我喜歡喝才去學的。”
嘖,怎麼一大早的還秀起恩愛了?
趙西禾的心裡有點酸酸的,一邊在餐桌邊落座一邊說:“你天天跟我們吹你老公有多賢惠,廚藝多高超,怎麼不帶過來讓我和老範親眼目睹一下呢?”
許知南輕歎口氣:“他太忙了。”她將平底鍋中的煎蛋和香腸鏟進了手中端著的白色餐盤中,“等他不忙的時候,請你倆去我家,讓他下廚給咱們仨做好吃的。”
趙西禾適時地譴責了許知南一句:“這我就要批評你了啊,你老公都這麼好了,你怎麼好意思背著他去見前男友呢?”
許知南沒好氣:“說的我好像要出軌了一樣。”她將餐盤放在了趙西禾的麵前,坐到了她對麵的位置上,十分確定地說,“我早就對我前男友沒感情了,他就算是開著火箭再來追我都不可能。”
趙西禾更奇怪了:“那你乾嘛要去見他?”
理由挺複雜的,心態也挺複雜。許知南組織了一會兒語言,才回答:“因為他見到過我最落魄的一麵,我還找他借過錢。”
趙西禾又是一懵:“借錢這事、你老公知道麼?”
許知南搖頭:“不知道。”
趙西禾:“……”
許知南有點兒不好意思,五官上寫滿了自慚形穢:“聽起來不太像話哈?”
趙西禾簡直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你也知道?”
許知南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那個時候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找他借錢的。”
趙西禾聯係了一下上下文:“所以,你找他借錢的時候,就是你最落魄的時候?”
許知南又搖頭:“不是。”
趙西禾:“……”
救命啊!還能有比背著老公去找前男友借錢更落魄的境況?
許知南看穿了趙西禾的疑惑,無力地笑了笑:“剛結婚的時候才是最落魄的。剛剛入秋,我穿著一套特彆廉價的淺粉色睡衣站在路邊買蔥,還不斷地跟蔥販子討價還價,沒講下價,最後非要人家送我兩顆小蔥,結果一轉身,看到了我前男友。”
趙西禾是個很會共情的人,許知南一說完她就代入了自己,瞬間羞恥到頭皮發麻,十根腳趾狂摳拖鞋底子。
許知南:“那是我第一次單獨出來買菜,之前都是我老公出來買,但是那天他在做飯,家裡又沒蔥了……”關於那天發生的事情,任何一個點滴的小細節她都記憶猶新,“那天是個天氣特彆好的周六,我們家那套不足十平方米的出租房裡麵全是金燦燦的陽光。中午我想吃清蒸鱸魚,我老公就給我做清蒸鱸魚,但是魚販子沒把魚鱗處理好,所以他還要繼續處理,我不想讓他因為買蔥耽誤做飯的時間,因為我迫不及待地想吃上那一口魚肉,所以就自告奮勇地下樓買蔥了。”
“其實我根本就不會跟人家講價,卻又覺得我應該學習,因為我們那個時候真的很窮,不能大手大腳的過日子,即便是買一棵蔥。我幾乎是在硬著頭皮和那個蔥販子討價還價,但是講著講著就上頭了,講價講成了一場小戰爭,頭皮也不硬了,臉皮倒是硬起來了,估計那個時候我的表情應該也挺精彩紛呈,和菜市場裡麵跟人吵架的大媽沒什麼區彆。”
說到這裡,許知南又苦澀地笑了一下:“我本來也沒覺得有什麼,但是轉身看到我前男友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了極度的尷尬和羞恥,無地自容。因為他還是那麼的光鮮亮麗,穿著華倫天奴的牛仔外套和限量版球鞋,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斥著震驚和錯愕,因為我變成了一個連買棵蔥都要和人家計較來計較去的家庭婦女。”
這是趙西禾從未聽說過的事情,她不禁蹙起了眉頭,滿是疑惑地問了句:“那你當初乾嘛要嫁給林嘉年啊?他那麼窮,什麼都沒有,你家那麼有錢,找個什麼樣的不好?非要找這種一無所有的?圖什麼呀?而且那個時候你才剛大學畢業吧?乾嘛著急結婚?”
許知南替林嘉年解釋了一句:“不是他非要娶我,是我主動要求他娶我。”
趙西禾更奇怪了:“為什麼呀?你就那麼愛他?”
許知南搖頭:“不是,我不愛他,我隻是覺得、他能給我帶來一條新的出路。因為我父母很強勢,也很現實,他們的婚姻就是強強聯合,所以他們想通過主導我的婚姻來實現家族的更上一層樓。如果那個時候我不給自己找個出路的話,我就要被逼著家人了,嫁給一個富商的自閉症兒子。”
趙西禾震驚地瞪大了雙眼:“自閉症?”
許知南點頭:“雖說是後天的自閉症,但智商隻有七歲,我要是嫁給他了,那才真是無痛當媽了。”
趙西禾難以置信:“你爸媽怎麼忍心的呀?”
許知南長長地歎了口氣:“因為有利益呀,犧牲我的婚姻,可以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利益。我們家是搞家居建材的,那個富商的老婆特彆喜歡我,就許諾我父母,隻要我同意和她兒子結婚,就幫我們家拿下一直沒能進軍的幾個省份的市場,純利潤可以高達上百億。”
趙西禾呆如木雞,好久之後,她才呆愣愣地問了句:“那、那你是,怎麼和林嘉年結的婚呢?你爸媽沒有阻攔麼?”
許知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偷偷結的婚。”又說,“我這輩子做出的最瘋狂的一件事就是和林嘉年結婚。”
趙西禾:“領證的那種?”
瞧你這話說的……許知南無語:“那肯定呀,我們倆是合法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