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南卻隻是苦笑:“怎麼會不是你襯衫呢?那是我親自去專櫃給你買的襯衫。”
“不是!我沒有!”林嘉年慌張急切到語無倫次,竭儘全力地為自己辯解澄清,“我沒有穿過那件襯衫,出差的時候,沒有穿過,我借出去了!回東輔的那天早上孟逸磊才還給我,我借給孟逸磊了,但我不在酒店,我去給你買禮物了,他直接把襯衫塞進了我的行李箱裡!”
真的是這樣?
許知南的呼吸逐漸停止了,瞳孔微微放大,難以置信、呆如木雞地盯著林嘉年,內心狂亂的如同被肆虐的風暴席卷了,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再容不下一份思考。
她不確定林嘉年說得是真是假,卻真實的被他這句話震撼到了——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們倆離婚離得多冤枉啊?
在震驚與錯愕中徘徊許久,許知南停滯的頭腦才又重新運作,不知所措地開口:“那、那那天下午,我問你,有沒有婚姻之外的愛人,你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要和我提離婚?林嘉年!是你先跟我提的離婚,在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在你老婆準備跟你分享懷孕的喜悅的時候!”
說著說著,許知南的眼眶就又紅了,強烈的委屈像是鋪天蓋地的海水一般在心頭泛濫了。
林嘉年張了張唇,卻欲言又止:“我……”他有預感,如果實話實說,一定會讓許知南生氣,但如果不說實話,他這輩子都彆想為自己洗刷“出軌”的罪名。
緊張地舔了舔唇,林嘉年鼓足勇氣坦白了一切:“我那天,看到你和齊路揚在咖啡館,我、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簾也越垂越低,甚至沒有足夠的勇氣將後半句話講完。
許知南卻心知肚明他的想法,胸膛內情緒起伏,眼淚再度湧出了眼眶:“你以為我還愛著齊路揚,你以為我不想繼續跟你好好過日子,你以為我是個朝三暮四的女人,所以你跟我提了離婚?”
她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胸口起伏不停,滿心意難平——都已經六年了,他竟然一點都不相信她。
林嘉年越發的緊張慌亂:“知南,我沒有那沒想過!我的真沒有那麼想過你!”
他從來都沒有覺得她是一個朝三暮四的女人。
“我隻是、我隻是害怕自己會耽誤你……”
許知南卻愈發的惱怒了,哭得淚如雨下,心間怒火中燒,忍無可忍之下,猛然抬起手用力地在林嘉年的胳膊上捶了幾拳,邊打他邊罵:“耽誤我?都六年了你才開始害怕耽誤我?林嘉年你就是個王八蛋!”
因為正在氣頭上,她的打人勁兒一點也不小,林嘉年是真的感覺到了疼,卻不得不忍,也不能躲,老老實實地挨著打,低聲下氣地認錯:“我不是故意的,知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呢!反正我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許知南哭得一抽一抽的,吸一口氣身體就抽一下,也不搭理林嘉年,看都不看他,直接把臉扭到了車窗的那一邊,一邊生氣一邊哭,整張臉都哭紅了。
無論林嘉年怎麼道歉怎麼哄勸,許知南都不為所動,滿心都是委屈。
許久之後,許知南的情緒才稍微冷靜了一些,雖然下巴上還掛著眼淚,但已經沒有新的眼淚湧出了。
鼻子堵了,她隻能用嘴做了一組深呼吸,然後才重新看向了林嘉年,語氣冰冷,抽抽嗒嗒:“我現在、也不確定、你說的是真話還是、還是假話。”
其實她已經相信了百分之八十——因為還在賭氣,所以要扣掉百分之二十。
林嘉年無計可施,焦灼不已,猛然從支架上抓起了手機,咬牙切齒地說:“我現在就給孟逸磊打電話!”
許知南愣了一下,瞬間清醒,死死地扯住了林嘉年的手腕,脫口而出:“不行!不能打!不能打!”
林嘉年破天荒第一次反駁了許知南:“為什麼不行?憑什麼要替他承擔後果,我們該怎麼辦?我們離婚了!”
他的聲色憤恨而不甘,甚至連嗓音都在發顫。
許知南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他是憤怒的,也是委屈的。
許知南的鼻腔再度一酸,滿心都是無措與茫然,因為她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應該怎麼辦了——婚都已經離了,還能怎麼辦呀?
但是她現在,卻十分清楚一點,那就是絕對不能給孟逸磊打電話。
“孟逸磊不會承認的。”許知南竭儘全力地維持自己的冷靜,“他要是想承認,早就承認了,不會像現在一樣假惺惺的當好人,說不定他早就想好了托詞,你再怎麼質問他他都不會說實話。”
林嘉年不接受這個說辭:“不論他承不承認,都必須要弄清楚真相,我們不能稀裡糊塗地離了婚。”
許知南無奈又著急:“你知道他出軌對象是誰麼?”
林嘉年還真不知道。
許知南焦慮地歎了口氣:“是你們公司的前台!那個叫王伊露的小前台!你把真相弄清楚了,公司裡麵的風言風語可就不清楚了,到時候再傳到董事會的耳朵裡,你這個董事長還想當不想了?孟逸磊他爸是咱們的投資人,是大股東,他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兒子的家庭破裂?他隻會把所有的錯誤全推到你身上!孟逸磊他老婆也隻會相信孟逸磊,不會相信你這個外人!”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人情世故當道,仁義道德和諸般真相都要為操蛋又無力的現實讓步。
他們夫妻兩個沒有靠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著實不易,所以不得不謹小慎微地周全著。
林嘉年也明白許知南是對的,可他還是無法接受如今的結果,滿目無措地望著許知南,眼眶依舊是紅的:“犯錯誤的他,買單的是我,知南,你讓我怎麼辦?我現在連家都沒有了……”
許知南不是不心疼,她很心疼林嘉年,也心疼他們的六年。
但是,她也心知肚明,她和林嘉年之間的問題不隻是一件白襯衫那麼簡單。
他不敢將自己的愛意宣之於口,對他們的感情和婚姻沒有信心;她不清楚自己的愛意到底從何而起,也沒有給夠林嘉年足夠的安全感。他們的感情隻看得到結局,過程卻是一團模糊,不然也不會因為一件襯衫早就誤會從而導致離婚。
感情這種東西,也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騰,如果根源性的問題不解決,他們就算是這次複婚了,下次還會有誤會。
然而不等她開口,林嘉年突然攥緊了方向盤,神情倔強而固執:“既然打電話不行,那就當麵去質問他。”
許知南急切又無奈:“你不說破,我們也就是假裝假裝不知道,你要是說破了,我們就是真的假裝不知道了!”
說白了,也是她過不去孟逸磊他老婆那一關。
假裝假裝不知道,她還能寬恕自己一些;真的假裝不知道,等同於揣著明白裝糊塗,等同於孟逸磊出軌的幫凶!
早先離婚的時候,她憤恨極了林嘉年身邊的所有人,恨他們揣著明白裝糊塗、幫著林嘉年隱瞞出軌的事實,然而現在誤會解除了,確認了出軌的不是林嘉年,她的心態卻又改變了……真是站位不同,思考不同。
林嘉年卻不為所動,直接踩下了油門。
他必須要把真相弄清楚,他們不能就這樣平白無故的離了婚。
他也不在乎什麼投資人不投資人、董事會不董事會,他的底線是愛人和家庭,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為之讓步。
許知南又急又氣,可是無論她怎麼說,林嘉年就是不停車。
無奈之下,她隻好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眉毛一皺,做痛苦狀:“肚子疼!林嘉年!我肚子疼!快停車!”
林嘉年瞬間慌了神:“疼的厲害麼?我、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許知南剛要開口說“不用”,誰知就在這時,腹部狠狠地墜了一下,疼的發緊。
許知南渾身一僵,瞬間麵無血色,驚慌失措地大喊:“去醫院!快開去醫院!林嘉年快帶我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