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晚上,林嘉年下班之後,在回家的途中特意開車繞了大半個城市,去了一家她閨女最喜歡的包子鋪,打包了兩盒蟹黃灌湯包回家。
然而今天的滿女士卻一反常態,吃晚飯之後就封嘴了,堅決不吃爸爸帶回來的夜宵,即便已經被饞的流口水了。
“人家要開始減肥啦!”這是滿女士給出的不吃夜宵的理由。
林嘉年單手握兩個摞在一起的打包盒,奇怪又想笑:“你那麼苗條,減什麼肥?”
在一旁看戲的許知南:“……”
苗條?
你指的是她圓潤的小奶肚和翹翹的小屁股組成的S型曲線麼?
身穿藍色碎花吊帶和短褲的滿女士光腳踩地,雙手掐腰,歎了口氣,滿目惆悵地回答爸爸的話:“小哥哥今天把大家都從高台子上麵抱下來了,卻隻沒有抱動我,我有些傷心,還有一些尷尬。”
尷尬到連十根白胖渾圓的腳趾頭都在擠來擠去。
林嘉年一愣:“小哥哥?哪來的小哥哥?”說著,林嘉年就看向了自己老婆,滿目都是疑惑和危機感。
許知南輕歎口氣:“今天帶著她去試了試太極課,太極老師的兒子。”
其實人家的本職工作不是太極老師,而是苗刀鍛造師,非遺傳承人。
事情的起源還得從半個月前說起。周末,林嘉年去外地出差了,許知南單獨帶著滿滿去文化宮參觀了非遺文化展覽專場,中國刀就占據了整整一個專館,看得人熱血封騰,江湖武俠夢渾然而生。
其中有一把三尺七寸長的苗刀吸引了許知南的注意。藝術和藝術之間是相通的,這把長刀的完美刀身以及精湛的鍛造工藝強烈地激起了許知南的購買收藏欲望。
後來,經極為朋友輾轉介紹,許知南終於結識到了這位鍛刀師。
鍛刀師姓顧,名字很風雅,叫顧晚風,他妻子的名字也很有特色,是少見的複姓,名叫司徒朝暮。
夫妻兩人有兩個孩子,龍鳳胎,一兒一女,一家四口居住在東輔周邊的某座青山腳下的村莊裡。院子是經過專業改造的,既有現代化的高級優雅感,又不失中國傳統建築的古韻風味。
一家人居住的院子後方,就是顧晚風的工作室和個人收藏間。
許知南在親眼見到這位鍛刀師之前,腦海中一直浮現出的形象是一位高大結實的鄉野村夫,直至親眼見到顧晚風本人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真是刻板印象了。
能夠為了傳承一把刀而賭上一生的人,怎麼可能是一位鄉野匹夫?
那天下午,她領著滿滿,一推開半掩的院門,就看到了一棵繁茂的梨花樹。
樹下站著一位身穿月白色絲綢唐裝的男人。他留著在男人中及其少見的中長發,簡單的在腦後紮了一個發髻,卻絲毫不顯維和,因為他的五官相當清雋疏朗,身形高挑頎長,眼眸卻極為淡漠,頗有一種仙風道骨、不沾世俗之氣的不羈姿態。
就好像,他站在哪一個角落,哪一個角落就變成了遺世而獨立的存在。
在他的周身,潔白的梨花落了滿地。
就這樣一位淡漠出塵的清雋男人,主業竟然是鍛刀,非遺傳承人,副業是練刀和打太極。
他的代步工具也很野,一輛黑色的酷炫摩托車,有種假禁欲真叛逆的不羈道士的感覺。
怪不得他老婆司徒朝暮看向他的眼神中總帶著一股欲罷不能的愛意呢。
誰不愛假正經的斯文敗類啊?
許知南帶著滿滿去買刀的時候,剛好碰上了顧晚風免費教導村子裡麵的小孩子們打太極。按照他妻子司徒朝暮的話來說就是:帶著兩個孩子打太極是打,帶著一群孩子打太極也是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還能讓澄澄開心開心。
“澄澄”是他們的女兒。比之兒子溪溪來說,顧晚風和司徒朝暮會更疼愛女兒一些,因為女兒從出生起身體就不好,孱弱多病,帶著她打太極也是想讓她鍛煉身體。
溪溪則天生身強體壯,皮實的很,足足比雙胞胎妹妹高出了半頭,但即便如此,他也沒能把三十斤的滿女士從高高的台子上抱下來。
許知南又仔細地跟自己老公講述了一下前因後果:“今天下課後他們一幫小孩去爬土坡了,你閨女和另外幾個小孩年紀太小,不敢跳下來,小哥哥就去挨個把他們抱下來了,結果輪到你閨女了,卻沒抱動。”
滿女士尷尬地搓了搓兩隻攥成了拳頭的小胖手:“所以我很傷感。”
許知南:“但是人家可沒說我們滿滿胖哦,人家可紳士了,人家說是自己的力氣太小了,一定努力長大,以後肯定會抱動滿滿的。”
滿女士補充道:“而且小哥哥還可帥了,還會打太極,還教我了!”緊接著,又說了句,“爸爸,我好像戀愛了,我不結十次婚了,我隻想和溪溪哥哥結婚。”
林嘉年:“……”
你要是想讓你爸死,可以直接說。
後來,無論他怎麼勸說自己閨女吃包子,滿女士都不為所動,決絕一切飯後加餐,鐵了心地要減肥,目標也很明確:讓溪溪哥哥抱動她。
純愛戰神的血脈就此崛起。
當天晚上,林嘉年愁的連覺都睡不著了。第二天清晨起床後,對老婆說的第一句話是:“以後還去上太極課麼?”
許知南:“去唄,反正她現在也沒上幼兒園,讓她去消耗一下旺盛的精力,省得她天天在家鬨我。”
林嘉年的第二句話:“下次我和你們一起去。”
許知南:“你去乾嘛?”
林嘉年麵無表情:“會會那個小哥哥。”
許知南:“……”
不就是因為你閨女沒吃你買的包子麼,不至於這麼意難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