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擦吧。”他走到了她的身邊。
許知南收回了目光,一邊用抹布扣書架的角落一邊說:“分開擦吧,你從前往後,我從後往前,這樣搭配會快一點。”
林嘉年不置可否,沉默地站在她身邊,緊張許久後,小心翼翼地詢問了一聲:“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許知南沒看他,一直不停地在擦一個位置:“我沒有不理你。”
林嘉年無措地看著她,嗓音低弱,卑微不已:“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當朋友了?”
“我當然沒有!”許知南說,“我就是為了避嫌,免得年級長再懷疑咱倆。”
林嘉年:“隻是因為避嫌?”
許知南悶悶地回了句:“嗯。”
林嘉年望著她,猶豫片刻:“如果,還有其他事情的話,你可以告訴我。”
許知南剛想回答沒事,誰知就在她張口的那一瞬間,頭頂的白熾燈突然閃了兩下,繼而“啪嗒”一聲,所有的燈管齊齊罷工,儘數熄滅了。
圖書館位於多功能樓的一樓,內部空間很深,僅有前方的閱讀區那一側有窗戶,擺放書架的這一側隻能憑借著白熾燈照明。
電燈“罷工”之後,半個圖書館在頃刻間陷入了昏暗之中,並且越靠近裡側,黑的越厲害,黑暗延伸至最後一排書架的位置時,已經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了。
圖書館內還總是帶著一股陰陰涼涼的感覺。
視線黑暗的那一刻,許知南的頭皮就麻了,下意識地扔掉了手中的抹布,抓住了林嘉年的手。
林嘉年渾身一僵,屏住了呼吸,緩緩地、緊張地蜷起了手指,一點點地握緊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軟,柔若無骨似的一隻。
黑暗中極度安靜,林嘉年好像聽到了自己鼓脹的心跳。
館內眾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麼,有人大喊了一聲:“怎麼回事兒啊?誰把燈關了?”
沒過多久,管理員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大家先不要亂動,停電了,很快就能恢複。”
許知南稍微舒了口氣——能迅速恢複就好,不然真的很嚇人。
在這時,林嘉年的聲音突然在她耳畔響起,嗓音低沉,語氣和煦,仿若是放置在黑暗中的一塊隱隱發光的溫潤璞玉:“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替你分擔。”
黑暗雖然阻隔了視線,卻也能使人的頭腦變得冷靜。
許知南咬住了下唇,半晌之後,聲音低低地回了句:“我覺得我學習好差。”
一無是處。
就連她媽都覺得她是個廢物,所以時時刻刻都在流露著對她的未來的擔憂和無奈。
林嘉年:“可是你畫畫很棒,你有天分。”
許知南略微有了些自信,但還是會為了糟糕的成績糟心:“光會畫畫有什麼用,成績不好還是考不上好大學。”
林嘉年:“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應試教育這一條路,不然大學也不會開設特招生這項名額。能夠將自己擅長的領域發揮到極致,就是絕對優秀的。”
能夠將自己擅長的領域發揮到極致?
我算是這類人麼?
許知南不太確定,迷茫地問:“我算是優秀的麼?”
林嘉年斬釘截鐵:“毋庸置疑。”
許知南:“可是我隻會畫畫呀。”
林嘉年:“我也隻會學習,除了學習之外,我一無是處,連唱歌都跑調。”
許知南難以置信:“不會吧?”
林嘉年自嘲一笑:“真的,我還對色彩搭配很不敏感,如果學校不規定穿校服上學,那我一定是全學校穿衣服最醜的那一個。”
聽他這麼說完之後,許知南突然就自信了起來,因為,她敢保證,如果學校不規定穿校服上學,她一定會是穿衣服最好看的那個!
嘖!
看來真的是術業有專攻!
我又可以了!
“我想,你說的對!”許知南的言語間儘是肯定,“我還是有出類拔萃的優點的。”
林嘉年:“當然!”隨機,他又小心翼翼地詢問了一句,“那我們以後,還是朋友麼?”
許知南:“我們一直是呀。”
林嘉年:“可是、你最近都不理我了……”
許知南心虛又愧疚:“我、我不是心情不好嗎,而且馬上就要分班考試了。”
林嘉年:“你報了文科?”
許知南:“嗯。”
林嘉年:“我報了理科。”
許知南:“我知道……”
話音剛落,頭頂的白熾燈突然亮了起來,驅散了遮蔽視線的黑暗。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抹布的那一刻,許知南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和林嘉年牽著手,她的臉頰一熱,迅速鬆開了他。
林嘉年彎下了腰,幫她將抹布撿了起來:“一起吧。”
他的嗓音和語氣都很平靜,像是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許知南接過了抹布:“嗯,一起擦吧。”
林嘉年抿了抿唇,鼓足勇氣,開口:“我是說,一起考大學吧。”
許知南怔了一下,回頭看向了他。
林嘉年:“你想考哪個大學?”
許知南:“東輔大學。”其實她想去外地上大學,但又沒有那個勇氣。
林嘉年:“剛巧,我的目標也是東輔大學。”
許知南想了想,又說:“其實我更想報考西輔大學”
林嘉年:“我的目標也可以改。”
許知南的心跳猛然一漏,屏住了呼吸,緊張詢問:“說改就改了呀?太草率了吧……”
林嘉年:“不草率,我喜歡。”
許知南的呼吸又是一滯,強壓著躍躍欲試想要上翹的唇角:“喜歡、喜歡什麼呀?”
林嘉年卻抿住了唇角,一副欲說還休的神色:“這個、暫時不能告訴你。”
許知南:“……”